炮兵好象没有任何用处,许定国低头看去,却见下面的炮手们正手忙脚乱地朝炮管里胡乱地塞着发射药,有一个士兵放进去一饼火药之后好象还不解气,又继续朝里面装填。
许定国心中吃惊,没吃过羊肉还见过羊跑呢,这么不歇气地胡乱装药,若是过量,搞不好炮弹没射出去,先把自己给炸了。急忙叫道:“炮兵退后,不要再射了。弓手抬高二指,放!”
一团黑点腾空而起,须臾就如雨点一般落下。
远处的地面声瞬间白了一层,那是长箭的尾羽。
这一阵绵密的箭雨之后,敌人的战马提起了速度,开始小跑。
许定国:“第二箭,抬高三指,放!”没有,方才这一箭乃是调校羽箭的落点。打炮许定国不行,可玩弓箭他还是驾轻就熟的。
先前宁乡军还在大声嘲笑,可这个时候,随着河南兵的箭雨当头淋来,人群中响起了阵真羽箭射中铠甲的叮当声和骑兵们的惊叫。
宁乡军骑兵身上都穿着光滑如镜的铠甲,头上戴着罩着狗皮帽子的铁盔,一般的弓箭根本就射不进去。不过,他们的铠甲都是短胸甲,也就护住胸腹要害,其他地方却是无遮无拦。顿时,就有人肩膀和大腿中箭,肉眼可见,有细微的血点子随已经开始加速的战马集团向前飘来。
大约有六七个骑兵落马,摔得蓬蓬响。有人直接被马蹄踩在地上,有人则被战友一把拉上战马,宁乡军这三百个骑兵的冲锋队形乱了起来。
看到这一轮齐射产生了作用,先前还战战兢兢在栅栏后乱成一团的河南军弓手齐声发出欢呼。
许定国看得一阵惊喜,哈哈狂笑着大吼:“儿郎们,敌人都是骑兵,飞不进老子的硬寨里来的。好好瞄准,将这些兔崽子从马背上给我打下来!”
“打兔子哟,打兔子哟!”河南军弓手恢复了勇气,同时哈哈大笑。
已经开始向前小跑的骑兵大为愤怒,同时扯开了嗓门回骂。
两军的骂声,羽箭破空的锐响交织在一起,让战场热闹得如同一个菜市场。
河南军许定国老营的锣鼓声更响,直震得原野上满是冬冬的回音。
第二轮箭雨当头淋下,又有大约五个骑兵落马。
……
“冷将军的进攻好象不太顺利啊,这可如何是好?”越其杰在后面看得揪心,不觉问。
“预备役毕竟是预备役,军中都新丁,以前都没见过血,没有做战经验。希望这一战下来,他们能够历练成合格的战士。”孙元皱了一下眉头:“冷英的进攻不太顺利,不过,还是应该相信他们。所有人听着……”
他将手中的斩马刀一挥:“全军前进!”
剩余的七百骑兵也排成整齐的队列慢慢地前进,这第二波攻势是要沿着前面冷英打开的缺口一气冲进敌人老营的,不管前面的进展如何,都要押上去。否则,就会与前锋脱节。
“等等老夫。”越其杰夹了一下马腹,又拉了拉身边陈潜夫的缰绳,跟了上去。
陈潜夫看着前方横飞的箭矢,头皮都麻了:“巡抚,真要上去?”
越其杰一脸严肃:“老夫是河南巡抚,这里是老夫的治下。国家有难,你说我上不上去?你说,作为一省之巡抚,境内有反叛,是不是该带兵平叛?”
“自……自然是要上去的?”陈潜夫听到他口中带着责备之意,心中不觉有些羞愧,忍不住将身体挺了起来。
见越其夫居然跟着自己冲锋,孙元倒是赞了一声,心道:史书上将马士英骂成祸国殃民的白脸奸臣,还真别说,这马党中人一个个倒是勇于任事,是条汉子。
他回头道:“越巡抚、陈巡按,将身子弓下,贴在马颈后面。”
陈潜夫故意大声道:“为国讨贼,某不畏死。”
孙元又好气又好笑:“这跟胆大胆小没关系,你将身子贴在马后不容易中箭。而且,风阻小,马也跑得快。”
“哦,还有这么一说。”陈潜夫急忙躲在马脖子后面,藏得看不到人。
……
河南军的第三轮箭雨淋下,冷英的骑兵已经将速度提到最快,三百骑跑起来,即便许定国站在望台之上,也被这排山倒海的气势震得无法呼吸。
临敌不过三发,转眼,宁乡军骑兵已经奔至河南军老营的栅栏之前,几乎和弓手们面对对面了。
眼前全是晃动的黄色狗皮帽子,让人有置身群狼的感觉。
许定国就看到,敌人队伍最前面是一个手提一把长斧的年轻将领,一张脸冰冷得看不到任何表情。
他肩上的铠甲上挂着两支箭,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折断了箭杆子。座下的战马的背心上也插了两支,剧烈的疼痛让战马红着双眼,大声长嘶。
他突然大吼一声,如同春雷在耳边炸响:“某乃颖川侯麾下冷英是也,许定国,拿命来!”
这人好大声气,许定国只感觉耳朵里嗡嗡着响,身子也被震得一晃,险些失去平衡。
他厉声大叫:“所有弓手,对准敌将,射!”
挽弓当挽强,擒贼先擒王。
可惜那个叫冷英的敌将冲得实在太近,眼见着就要一头撞在栅栏上。后面,河南军弓手都惧了,同时发出一声喊,呼啦一声后退。相互推挤,却是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