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睁开眼睛的时候，指针已经走过了九点。</p>
他昨天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因为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梦里的他一身订制的黑风衣，英俊的妆容不亚于好莱坞著名男星，受到万千学妹的追捧。</p>
在一片簇拥中，忽然有人举着照片大声说：“你们别被他骗了，这个家伙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p>
那是一个女孩，路明非没能看清她的脸，从身高判断那是一个小孩子。她手里拿着一叠照片，就是芬格尔拍摄的那几张。</p>
于是万人敬仰的S级变成了臭虫，暗送秋波的女孩们变得无比嫌弃，一人一个巴掌，拍在S级路师兄的脸上，顺带把他打醒了。</p>
“听说梦都是反的，这一幕应该不会发生吧？”</p>
他扭头看向另一张床，已经空了。</p>
楚子航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床榻整齐，叠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棱角分明。足以放在军事杂志上，作为优秀的内务标兵展示图。</p>
“希望这个时间，酒店的自助早餐还开放。”他嘟囔着起身换衣服。</p>
“明非，你醒了么？”房门外忽然传来陆老师的声音。</p>
“醒了，稍等一下，我正在穿衣服。”</p>
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路明非小跑着过去开门，门外是西装革履的陆离。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黑眼圈，满是疲惫。</p>
“陆老师你没睡好？”路明非困惑。</p>
陆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不过，精力旺盛得可怕——能写论文或者批作业到三点多，第二天一大清早还能出去晨练。</p>
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他无精打采？</p>
莫非是玛雅人的预言被证实了？还是尼德霍格苏醒了？总之不会像自己一样，噩梦缠身吧？</p>
“是有点，梦到了一个人。”陆离不愿意多谈，“要不要下去吃早餐？楼下有一家不错的餐厅。”</p>
虽然路明非满脸写着‘求八卦’三个字，但陆老师不愿意说的东西，没有人能逼迫他，S级深谙这个道理。</p>
“正好我也饿了。”路明非摸着空瘪的肚皮，与他一起走进了电梯。</p>
贵宾电梯正在急速下降，他听着呼啸的风声，忽然问：“芬格尔呢？怎么没看见他？”</p>
狗仔之王平生自认的三大爱好是吃、睡、偷拍，但这三个显然也是有等级的，吃，无疑是位于金字塔的顶端。</p>
用他的话来说——只有吃饱了才能睡得着或者干活，何况陆老师的生活品质非常高，他请客的地方味道足以得到保证，这个老饕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p>
“他和楚子航给夏弥做入学培训去了。”陆离说，“估计正在某个地方给小师妹科普校规呢。”</p>
“啊？”</p>
路明非瞪大眼睛，心里说不出的羡慕嫉妒，他也算是半个师兄啊……怎么这种待遇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呢？</p>
“看没看过《倚天屠龙记》？”陆离忽然问。</p>
“当然看过，顺带一提，我最喜欢贾静雯版本的赵敏！”路明非虽然不知道陆老师为什么这么问，可还是如实回答。</p>
陆离神情古怪地瞄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说苏有朋版本的张无忌呢？一般人都会说男主角的名字吧？”</p>
路明非讪讪一笑。</p>
“记不记得殷素素临终前对张无忌说过的那句话？”</p>
路明非怎么会不记得？越漂亮的姑娘越会骗人，这句话曾经是他小时候的人生格言，可是多年过去，始终没有漂亮姑娘愿意骗他。</p>
“这和入学辅导有什么关系？”他老实巴交地问。</p>
“你要是不想被夏弥骗得团团转，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万一你的秘密被她发现了呢？”陆离说。</p>
路明非怔了一下，他心底的确有一个秘密，能看见号称无所不能的魔鬼。那个魔鬼想与他交易，拿走自己的生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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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夏弥是敌人打入我们内部的奸细，来窃取机密情报的？”他压低声音问。</p>
陆离也不知道如何评价他的这张嘴，有时候的无心之语偏偏一语成谶，真不知道是不是开过光。</p>
“我只是说个可能，总之你注意一点。”</p>
谈话间他们来到了酒店外的休息区，彬彬有礼的侍者从广场另一头的餐厅穿越，手里拖着银质的餐盘，带来了丰盛的早餐。</p>
侍者彬彬有礼的介绍着……前菜是阿希金枪鱼塔塔雷，主菜是干老肋眼三明治与海鲜意大利面，汤品是螃蟹比斯克。</p>
听到服务生介绍沙拉的名字时，路明非稍稍挑眉，看向餐桌上由切碎的生菜、番茄、洋葱和蓝奶酪搅拌在一起的混合物。</p>
它的名字叫凯撒沙拉，不过三口的量，却售价12.95美金，无愧于霸气的名字。</p>
“听说这家餐厅开了一百零三年，味道应该不错，趁热吃。”陆离率先咬了一大口三明治，烟熏风味四溢。</p>
“好吃是好吃。”路明非把口腔塞得满满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油条配豆腐脑的组合。”</p>
“其实我也更喜欢。”陆离耸耸肩，“不过芝加哥哪有卖豆腐脑的地方？就算找也得找一段时间。你倒是你提醒我了，下次回到学院，我可以买点原料自己做。”</p>
“陆老师万岁！”路明非埋头喝汤，也不忘记赞美。</p>
两人有一没一地聊着，大多时间都用来欣赏上午的芝加哥河，流水潺潺，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异常温暖。</p>
路明非心想这样平静的生活也不错，什么该死的屠龙早就被抛在脑后，他过着正常人的生活，早晨起来喝喝咖啡，悠闲地看一会儿书，一天的时光就这样过去。</p>
宁静，还真是一个看似稀松平常，却遥不可及的词语。</p>
“对了，快要开学了，你想好选择的课程了吗？”就在路明非伤春悲秋的时候，陆离忽然问。</p>
“想好了，昂热校长的‘龙类家族谱系入门’、陆老师你的‘龙族通史’、古德里安教授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希姆莱教授的‘炼金化学一级’……”路明非对于自己的课程表如数家珍。</p>
“这样我在专业课可以获得十三个学分，当之无愧的年纪第一人！”</p>
“那我的‘龙文与炼金术’、‘言灵学进阶’你不打算报名吗？”陆离的笑容忽然很危险。</p>
路明非一愣，一个腼腆的笑容：“我记得这两门都是选修课吧？我认为一年级的水平不足以听懂陆老师你讲述的内容，还是等到二年级再说吧。”</p>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在双休日上课呢！这样岂不是和国内的高中一样？</p>
何况课堂上的陆老师又多么严厉他不是没有领教过，万一选修课挂科，他可拿不到奖学金了。</p>
陆老师这么好，他这个学生一年级没选他的课，应该没事……吧？</p>
“你不用这样害怕，我又不是吃人的魔鬼。”陆离将最后一口沙拉送进嘴里，“一年级不修就不修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