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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71章 小姨(1 / 2)

百褶青春 995621402 更新时间 2019-08-22

 两天后,艾蒿接到了小姨的电话。大概是妈妈怕艾蒿暑假回家又会被赶出来,特意让小姨代为照顾。通过电话,艾蒿才知道小姨就在城中心附近。小姨父是搞建筑的,一般在附近城市,没想到这一次在县城城中心附近。艾蒿本来就在城中心,便答应第二天就去看她。

在城中心周边正在开发的一栋大厦里,艾蒿找到了小姨。大厦还在建设之中,包工头团队都在大厦里搭建着简易的临时住房。艾蒿进去之后,便发现住处十分简陋,一个大木板下面垫着砖头就成了一张床,房间各个角落放着生活用品。艾蒿打量了半天,发现厕所都没有。艾蒿看着爱美的小姨帮着小姨父拿东西,突然就想知道爱美娇惯的小姨会不会受得了这么简陋的环境。

在妈妈的兄弟姐妹之中,妈妈说就大姨和小姨最幸福,一生没受多少苦。大姨父和小姨父都是很好的人。一次过年团聚聊天的时候,几个姐妹就这么聊着,大姨反驳说:“我小时候也吃了不少苦,那个年代家里穷,我作为老大可是带头去要饭了的。”那个年代的苦,姐妹之间是知道的,好一阵沉默,似乎都想起了那个时候自己的童年。随后,大家又转向小姨,小姨最小,认识的字也是几姐妹中最多的。小姨在几个姐姐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着说:“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嘛,总是生病。”

小姨身体不好,艾蒿之前也不知道。她高考前夕,对于时尚热情的小姨不是很喜欢。艾蒿亲情单薄,特别是爸爸这边的兄弟姐妹的态度,她不怪谁,爸爸那样的脾气,没人愿意维持关系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她也就对亲情没什么好的印象来,接触的也少。看着亲戚家团结一起生活越过越好,而自己的家孤军奋战,内战不断,几年下来依旧没什么起色,她看在眼里,也急在心上。她知道妈妈内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想为妈妈分担一点。但是她又不喜欢小姨如施舍一般的热情。在她幼小的眼中,小姨生活光鲜,小姨父无所不能,生活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好的。那时候,妈妈念着读书的艾蒿和映子两姐妹放假没人照顾,总是让小姨帮着照顾。这些,妈妈是私下里和小姨说的,艾蒿并不知道。

那时候,艾蒿喜欢到菊姨家。菊姨在妈妈姐妹四个中排名第三,妈妈排在第二。菊姨嫁过三个人,但是性格乐观,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菊姨生活无比顺利。艾蒿觉得和菊姨能聊的来,尽管菊姨家里比较清贫,但是勤劳开朗的菊姨和姨父过着男耕女织的小日子,很是让人羡慕。小姨有一次就发牢骚自言自语说:“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喜欢去你菊姨家,她家条件也不好。”艾蒿不知道自己当时有没有误会小姨,反正她听见了心里不舒服。她觉得小姨很高傲,有点现实。可是,她有时候又不得不承认小姨对她真的很好,有一次过年,家里只有艾蒿和妹妹,小姨父知道两人有点拘束,或者觉得两人有点内向,总是叮嘱说:“冰箱里有水果,有冰淇淋。房间里想要什么尽管和小姨说,要是不想想到大卧房里看电视,我就去给你们单独买一个电视放在你们房间里。”也许,大家都是一片好心,但是两姐妹却听着不舒服,她们不习惯麻烦别人,在小姨家又没事做,难免有点尴尬。饭桌上,小姨总是一个劲的劝她们吃肉,以为两姐妹害羞内向,可是她们不喜欢吃肉,有时候看见小姨偷偷盯着自己瞧时,主动夹起肉一口咬下去。大部分时候,两姐妹吃肉的时候,小姨又没注意到,因此两人给小姨这种印象,说了小姨也不信,因此在她们幼小的心灵里便跟小姨又隔了一层。

高考前夕,妈妈依旧是拜托小姨帮着照顾艾蒿。也许,大人们觉得家境好的照顾就好,可是对于艾蒿来说,她更多的时候,想要一个自由轻松的环境。偶尔,她还是会去菊姨家,但是对于小姨的热情,自己藏在心底的话又想对她说出来。有一次,小姨跟艾蒿讲起她和妈妈的小时候,她说:“我们姐妹当中,我最感激你的妈妈。小时候,家里很穷,大家都出去忙,总是不让我出去玩。那个时候,你妈妈就一边忙一边带着我玩。”第一次见小姨这么走心的跟自己交心,艾蒿很是触动,当时隐隐有被一种久违的亲情感动落泪,但很快她就借机转移视线忍住了。在小姨用电动车载她回家的时候,一路上,艾蒿都握着手中写好的这些天一直带在身上的信纸,犹豫着要不要给小姨。那里面写着她想说给小姨的一些心里话,里面的话很直白,或许会伤到小姨。最后下车后,小姨又露出了长辈亲人的怜爱,艾蒿终于在小姨转身的时候,塞给了她,说:“回去了再看。”

她是怕小姨在路上看了,万一伤心影响了开车。

信中提到了小姨在她眼中美丽、时尚、傲慢的形象,提到了两家环境差距下造成的她那一点自卑的小心思。艾蒿每次去小姨家做客,都怕自己没有好看的衣服,虽然穿的再好,在小姨眼里都不会有一句赞美。但是穿的漂亮的去,总是没错的。可是,要穿的漂亮,对于一向不注重这些的她来说很是头疼,平常穿的都是校服,衣服难免都是旧的,也没钱也买新的,穿旧的衣服去心里又难免不自在。尽管,艾蒿觉得小姨可能不会想这么多,但是她只希望缩小一点差距,自己的幼小心灵多一点尊严和自由。后面又重点提到了关于为什么喜欢去菊姨家,为什么不吃肉,为什么不喜欢他们给姐妹买电视的话。

大家也许都追求富有的物质,爸爸也总是说:“有钱就是大爷,正因为有钱,你们才喜欢妈妈。”艾蒿不能否认,没钱确实过不好日子,但是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在乎精神上的东西。所以,她不认同小姨傲慢的那种态度,更何况艾蒿觉得那一切都是小姨父辛苦打拼下来的。如今信里面都交代清楚了,艾蒿在小姨眼里几乎变成了透明人了,她以后也不用为穿什么衣服烦恼了,高考放下这个小疙瘩,她也能轻松应对考试了。真好!尽管,她一方面又很清楚自己的冲动语气会让傲慢的小姨不舒服。

信的末尾,艾蒿希望她对自己的妈妈隐瞒这件事,她怕妈妈知道之后会因为自己的无礼生气,也怕小姨和妈妈只见生出间隙。但是她又很清楚,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年轻气盛的她又加了一句:“我也不能要求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即便说出去了,我也不怪你。”最后的语气,尽量的不冲动,希望小姨能理解为这毕竟是一个冲动的小孩子,不去计较。

可是,后来这事情终究还是被大家知道了。大一上学期,妈妈打电话来把艾蒿狠狠的批评了一顿,据说是菊姨告诉妈妈的,对那封信,艾蒿尬尴不已,对妈妈的批评直点头回应。妈妈见她态度好便作罢,才说起小姨检查出来得了癌症,让赶忙打个电话去问候一下。艾蒿也没听清是什么癌症,但是癌症这种病总归都是很严重的,因此她听完吓了一跳。生病的人,要是心情不好,可是不利于病情,艾蒿生怕自己的那封信会影响小姨的病情,打电话过去好一阵道歉,说自己当时冲动啊之类的,又劝慰着病人要保持好心情等等。尽管,小姨表现出没生她气,但是艾蒿对此时万分的后悔。

眼前小姨三十多岁,依然美丽时尚。做了几次化疗后,听说病情好转,但是三年之后还要看情况。艾蒿心里又深深内疚起来,也许小姨一身都很平坦、幸福,也许这个身体的病和自己的这封信会成为她唯一不好的污点吧。艾蒿又想起小姨出嫁那天,娇羞的看着亲人,千叮嘱万叮嘱的场景来。她当时也在,那时候自己应该是读小学。

看着小姨在帮忙,艾蒿也跑过去想帮忙。可是小姨把她拉过一边,不久,又拉着她回了临时住处。两人开始聊起家常来。艾蒿先是问了她的病情,然后聊到小姨父的工程。小姨得之艾蒿前几天就在城中心摆摊时,惊讶不已,一个劲问:“在哪个位置啊?游乐场那里我晚上都会开车从那里路过呢。”

“就在游乐场靠蛋糕店的那里,旁边有一个卖首饰的小摊。”艾蒿说着,又将没卖出去的一条牛仔裤和包包拿出来,说:“这是我没卖出去的,这条牛仔裤我是给静静留的,这个包包给你。”又想起,表妹文静长得有点微胖,不知道这个尺码的能不能穿的了。但是,小姨似乎很喜欢那个包包,又问起艾蒿背着的斜跨小包。艾蒿看的出来,小姨貌似更喜欢自己斜跨的小包,可是包包是旧的,而且比送给她的新包包便宜多了,她知道小姨时尚,她可不敢给小姨这么水货的包。好在,小姨很快视线转移到牛仔裤上面了,一个劲的夸质量好,口里也念叨着:“静静长那么肥,只怕穿不了啊!”

小姨和女儿静静,近年来更是水火不容似得。小姨更是嫌弃静静长得肥,静静又说妈妈脾气不好。又有几个妈妈不喜欢自己孩子的呢,艾蒿转移话题聊起静静的学习情况之后,便见小姨嘴上继续说静静学习不好之类的贬低话,但是眼中的疼爱渐浓。

“你出去读了大学之后,还真是变了很多。”艾蒿知道小姨想表达的意思,便笑着说:“恩,大学里是一个很锻炼人的地方。以前见识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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