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前拂过的，是那东洋江南特产的松烟墨香，混着少许酒气，竟莫名感到好闻。
可能是意识已然崩塌的缘故吧。
被这个陌生男子凝着，双手被反缚着，双足悬空，受伤的右掌如今埋入树皮上的荆刺；男子几乎已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的身上，连基本的呼吸动作都完成不了，更何况进行挣扎？
是这样吧，琉璃。
不如就这样放弃，认命吧。又何必进行毫无意义的挣扎呢？
又来了，脑后莫名的灵澈；每每一遇劫难，它必然会出现；似是要将自己的坚毅与不屈侵蚀殆尽，从而将自己拉入无尽的修罗深渊。
那不是自己的本意，它不属于自己。
“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想怎样？”
少女蓝眸中噙着的不仅仅是那冷冽的月华，更是冤屈与不忿；忿然凝着对视的玄眸，欲掘出这些举措的缘由。
“银器？那银器是什么样的？碰到后，有没有发黑的迹象？或者是，变得柔软？”男子按在琉璃肩上的手愈发用力，似乎将要把它碾碎为止。
“放开！很痛！”
“回答我！”猝然袭来的低吼，却莫名蕴着悲戚与落寞。与小时候和爷爷一起上山狩猎时，听到那些猎物垂危时发出的低鸣，明明是最后的示威，却终究隐藏不了对生命过于薄弱的无奈。
竟不感到一丝的畏惧，反而拥着怪异的暖意。
“当时的银器，是被一个东洋男孩所取走，具体是否变黑，或是变软，我已经记不清了。”
“是吗？东洋男孩？”雪影蓦然一滞，眸底落下几缕落寞；紧抓着琉璃双肩的手猛然松懈，酸痛感随即袭来。
琉璃见那雪影默然蹲坐于地，方才那豺狼之势似已烟消云散。琉璃轻舒一口气，回首正欲离去，然挪动的木履却被身后冷冷一言所阻拦。
“等一下，至少在走之前，让我看看你的头发。”
心底的疤被干脆利落地揭开，连喘息的时间都被夺去。
手缓缓搭在麻布上，烟眉蹙起，眸底落下尽为熬人的踌躇；
为什么会想要看我的头发？难道我被发现了吗？
不，不可能。这名男子怎么看都是东洋商人的打扮，怎么会与英帝国之皇家卫队扯上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