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对当时的情况做了合理的想像与推测，在某些恐怖环境里，听觉会比视觉更令人胆怯，这和某些人在观看恐怖电影时下意识地把电视机的声音关掉是同样道理。西凉是武功在身的江湖人，不会被偶然发生的怪事吓成这副样子，当时一定有牵涉到他自身的怪事出现，我甚至能够大胆地预测，是他的生命受到了某种威胁，才会让他惊恐至此。</p>
“十哥，那些事你都讲过了，大哥不是说过，当时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与幻听，至少摄像机里没有录到任何诡异的声音，对不对？”明月露出了一丝不耐烦。</p>
“什么声音？能否再重复一次给我听？”我始终注意观察着甬道里的动静，免得再有越青帮的杀手出现。</p>
西凉点点头：“你听好，声音来自天上，当然也可能是来自于雕像内部，一共有十五个音节——”他拖长了声调，缓缓地背诵了一句包含十五个音节的话，与其说是讲话，毋宁说是在唱着一首节奏拖沓的歌。</p>
我把这句话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并且感觉到那些音节里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悲凉之意。</p>
“那是唱给死人听的挽歌，最起码，节奏与咱们头顶墓地里时常响起的葬礼歌声一模一样。我知道，我就要死了，因为我碰触到了某些不祥的秘密，而死亡就是从录影带开始的。”</p>
西凉似乎恢复了镇静，直起身子向明月请示：“小姐，咱们继续走吧？”</p>
我皱着眉思索了几秒钟，突然说了一句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西凉，那录影带是被你私藏了，对不对？”</p>
西凉刚刚恢复平静的脸色陡然涨得通红：“什么？你怀疑我也是内奸？像古罕一样？”</p>
我冷静地摇头：“我没有说你是内奸，只说那录影带。你听到那种来自天籁的声音之后，内心是不是自然而然地起了某种感应，预感到接触录影带的人都会横死，而且你将是第一个，是不是这样？”</p>
明月完全成了局外人，看看我，再看看西凉，无法插嘴。</p>
我们正走在一条甬道的中间部分，前后各有一百步左右的距离，所以我不担心西凉会突然逃遁。这种一览无遗的环境里，他的轻功再快，都无法摆脱我的飞刀一击。</p>
“你血口喷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这种色厉内荏的表现，更证明了我的推测完全正确。</p>
我向他伸出手去：“给我录影带，那东西对你毫无用处，但我却要凭借它找回冷馨。我只数‘一、二、三’，你大概只有五秒钟可以考虑。”</p>
一个处于极度恐慌状态里的人，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所以逼问他的同时，我也做好了随时防备他突袭的准备。</p>
“我——”他的身子一晃，向后骤然一缩，从我的指缝间逃脱出去，脚不沾地向前飞奔。油灯被他激起的劲风吹灭了，我和明月立刻陷在一片昏暗之中，而西凉却像是扑向光明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向前跑。</p>
小刀已经弹起在我指掌之间，但明月纵身扑上来，同时把住我的双腕：“陈先生，不要动手，十哥不是内奸，他不是！”</p>
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追击的路线，两秒钟之内，西凉便消失在甬道尽头，并且再度有意地扇灭了一盏油灯。</p>
“抓他，但不要杀他，求求你陈先生。”她的眉紧皱着，满脸都是不解的困惑。</p>
“我不想杀人，只要——”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不想再重复下去，拖着明月的手向前追。过了拐角，又是一个十字路口，我们再也看不到西凉的影子。以他的轻功，几分钟内就会逃出墓地，脱离亡灵守护者的控制范围。</p>
“陈先生，我们到地面上去，只要发出求救信号，便会调动负责安全的兄弟，合力拦住他。”明月反应很快，但被我一句话就否定了。</p>
“带我去找保险柜，西凉有机会偷到录影带，却没机会带走或者销毁，就藏在保险柜附近。”既然墓地甬道里到处都有监控设施，西凉想做些什么秘密事，肯定会举步维艰，只能处处小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