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后，她们拎着自己的皮包七吵八嚷地走出了屋，我和周科长、赵排长正在屯边检查岗哨，见她们拎着包在“徐主任”的带领下，兴高采烈地向屯外走来。</p>
我问她们干什么去。李科长老婆：“洗澡去呀！”</p>
我问上哪，“徐主任”：“上岫岩。”</p>
我有些急眼了，拉拉着脸：“净瞎扯，这怎么又想起要洗澡了，上一次洗的麻烦还不大吗？行了，马上回去好好休息。”</p>
李科长老婆：“洗澡咋啦，不行啊，你闻闻我们身上都啥味了。”</p>
玉莲和马瑞芳也：“叫我们洗洗吧，身上都痒痒了。”</p>
“现在这么乱，出了事咋整。”</p>
周科长在一旁来了善心：“她们要是不累，洗洗也可以，岫岩有咱一个连的部队呢！”</p>
我一想可也行，大白天的又有部队也不至于出什么事，不过为了把握起见，我决定自己和周科长带一个班的兵力保护她们的安全。</p>
屯外道上这一通吵吵惊动了其他屋子的家属，跑出屋一问，要上岫岩洗澡去，都来了兴致，非得要去不可，我一看拦不住，只好同意。结果除了带孩子的妈妈、老人、孩外，家属们都去了，足有一百多人。</p>
女人出门不同于男人，男人呢走就走，女人就不同了，虽然是在战争的年代，又是在行军的路上，听岫岩是个大地方，又犯了老病，非得打扮打扮不可。</p>
家属们在屋里手忙脚乱地一通忙活后，相继走出屋来到了大道上。这些家属的皮箱里都有几件好衣服，这一次拿出来换了上，什么绸缎棉袍、貂皮大衣、金狐围脖，高跟棉皮靴，而且金银饰全都戴了上。</p>
“徐主任”和屯里的男女老少目瞪口呆地瞅着她们，几个年轻的妇女更是羡慕得不得了，声嘀咕着：“你看人家，再看看咱们，都是女人，咱和人家一比，简直就是白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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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干事和董一脸不愿意的样子，撅着嘴嘟囔着：“臭显啥，也不怕树大招风，自己觉得挺美，其实都是资产阶级的生活作风，这些妇女以后得好好改造改造！”</p>
他俩的话提醒了我，我：“现在世道这么乱，一个洗澡，你们这么打扮干啥，怕人家不知道你有钱呐？”</p>
玉莲：“女人出门不象男人，你管这些闲事干事啥！”</p>
周科长在一旁：“王参谋得对，打扮分啥时候，安静的时候可以，现在可不一定是好事。”</p>
家属们根本不听这一套，吵吵着要走。</p>
几个车老板子瞅着瞅着来了心眼，凑到我跟前：“长官，这些官太太穿得这么带劲，走着去多坷碜呐，再那鞋跟像锥子似的，走到地方得啥时候，反正我们的毛驴子也吃饱了，闲着也是闲着，你给我们现钱，我们送你们去。”</p>
家属们一听，没等我行，就自己爬上了毛驴车，我只好给老板子们一百元钱，叫他们送去。</p>
八辆毛驴车拉着这些珠光宝气的家属们，在我和周科长带领一个班的士兵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向岫岩赶去。</p>
岫岩是个不大的县城，原来被国民党52军占领，解放军占领不久，经过这场战火，这个本来就不繁华的城变得更加萧条。</p>
家属们摇车大辆的来到岫岩，立刻引起了解放军和老百姓的注意，车到东门外的卡子上被截住了，一个排长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p>
“辽南独五师的。”</p>
“上边有令所有部队不许进城。”</p>
周科长：“我是东北局的，她们是家属不属于部队，我看可以叫她们进去。”</p>
那个排长拿起电话问了一下，然后：“可以进去，不过你们家属这么打扮，想过没有，这将在老百姓中造成什么样的影响？”</p>
没等我回答，车上的李科长老婆吵吵了起来：“你这个当兵的可真怪呀，打扮咋地，打扮有罪呀？老百姓怎么地，他们哪个不想穿好的，可惜他们没这个福气！不怪人们管你们叫穷八路，穿好的你都看着格眼。穿得都像要饭花子你就高兴，什么想法呢？”</p>
这一通话把那个排长戗得干咔巴嘴不出来话，周科长这时赶了过来，把那个排长拽到一边声的嘀咕了几句，他才放我们进了城。</p>
岫岩的老百姓听营口起义部队的官太太们来逛街，纷纷从大街巷里跑出来站在道边卖呆，家属们一看高了兴，索性下车逛了起来。</p>
岫岩的店铺不少，招牌也挺醒目，只不过上面有不少的枪眼。开业的不多，而且东西很少，货架子几乎都是空的。</p>
家属们议论纷纷地：“什么破地方，要啥没啥，这八路占领的地方就是个穷！”</p>
我不是好声地了她们一句：“你们要溜达就好好溜达，那些没用的干啥？”她们才不吱声了。</p>
围观的老百姓越聚越多，啥的都有。</p>
有的：“这些娘们可真有钱，还得是中央军的家属。”有的：“他们起义啦，没几天臭美的，**是不允许这么臭美的！”还有的：“她们的钱都不是好道来的，我听北边的人，凡是不是好道来的钱都得叫**的政府没收。”</p>
李科长老婆“呸”地吐了那个人一口，骂了声“放屁”。那个人刚想还嘴，旁边的人拦住他：“你缺心眼呀，这些娘们的当家的看样子都得是大官，你没看逛街都有兵护着，你惹得起吗？”</p>
那个人吐了一下舌头，溜到人群后去了。</p>
那时候岫岩共有四家澡堂子，在我们去的那天却只有一家开业。“徐主任”把我们领到这家澡堂子时还没有开张呢，老板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喊了声：“贵客来临，伙计们忙活起来！”大伙计一齐出动，就连老板娘也出来端茶倒水。热情倒是热情，可这家澡堂子的条件太差，房子是老式房子改成的，外边破烂不堪不，里边黑巴出溜的，两个大汤池子的边用手一抠还有油；池子里的水浑不，还散着一股不出来的气味。家属们一看有泄劲了，七嘴八舌地：“这哪是咱们洗的地方，也太埋汰啦！”</p>
“徐主任”：“唉呀，这还埋汰，比那河沟子里的水不强多啦！”</p>
周科长：“将就洗吧，这是战争年代，能洗上澡就不错啦！”</p>
家属们一合计也对，于是就准备洗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