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爷含笑点点头。</p>
陈丹娘却又忽的叹口气。</p>
“爷爷，你说，程姐姐以前很可怜吧。”她说道，“我以前没见过痴傻的人…原来痴傻的人..是那样的啊…”</p>
就连身份尊贵为太子，那些内侍宫女们也都带着几分鄙视敷衍，还用脚踩他…反正傻子也不知道疼痛羞辱，也不会说…</p>
而程姐姐当时什么身份都不是，被家人遗弃，她过的日子更会是多么的可怜….</p>
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头，她转过头，看到陈老太爷面上浮现惊讶的神情。</p>
“丹娘，你今日还见到太子了？”他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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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娘进宫了？”</p>
程娇娘问道，看着面前的婢女，神情微微惊讶。</p>
婢女施礼应声是。</p>
“…十八娘子在宫里教公主习字，太后娘娘说人少了些，要找个陪读，今日十八娘子便带十九娘子去了….”她说道，眉眼含笑。</p>
能与公主皇子陪读，到底是一桩美事。</p>
“…太后娘娘见了很喜欢，赐了十九娘子好些东西，十九娘子特意选了一些给程娘子你送来。”她接着说道。</p>
程娇娘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匣子一刻。</p>
“半芹。”她喊道，“把我屋子里的长弓拿来。”</p>
半芹愣了下，坐在里间依着凭几看书的晋安郡王也愣了下。</p>
长弓？</p>
晋安郡王看着半芹走进来，从墙上摘下长弓走到客厅。</p>
“这是我送给丹娘的。”程娇娘说道。</p>
看着推到面前的一把长弓，陈家的婢女也有些呆滞，被半芹提醒了下才忙施礼道谢，有些狼狈的拿起长弓告退了。</p>
晋安郡王透过窗子看着院子里那婢女走出去了，便忙低下头继续看手里半日未曾看了一行的书。</p>
但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也不见程娇娘进来，他再忍不住放下书向外看去。</p>
程娇娘还坐在厅内，依着凭几似乎在出神。</p>
晋安郡王踌躇一刻，还是走出来了。</p>
“你可真有趣。”他站在月洞门前笑道。</p>
程娇娘抬头看他。</p>
“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晋安郡王笑道，“你怎么想起来赠陈家的小娘子长弓的？”</p>
“因为..”程娇娘开口，吐出两个字却又停下来，沉默不语了。</p>
她从来都是有问就有答的，这样话说一半不说了还是头一次。</p>
晋安郡王忙走过来几步。</p>
程娇娘的神情也有些古怪，似乎沉静又似乎惊讶又似乎不安凝重，总之很复杂。</p>
复杂的神情出现在她脸上就是很稀奇古怪的事。</p>
“程昉，怎么了？”他收起笑，问道。</p>
“我觉得，有些….”程娇娘说道，“熟悉。”</p>
熟悉？</p>
晋安郡王更惊讶不解了。</p>
“熟悉什么？”他问道。</p>
熟悉什么？</p>
“….你在杨国公家玩得高兴吗？”</p>
“…高兴啊，父亲，杨国公还送了我好些东西，你看…”</p>
面前的男人含笑看着一脸喜悦的女童，起身从一边的墙上摘下一把弓。</p>
“..那父亲也送阿昉一件东西…”</p>
程娇娘转头看向里间，墙上空空。</p>
“从此以后，阿昉要练好箭自己保护自己。”</p>
“为什么？不是有父亲吗？父亲可以保护我的。”</p>
“父亲，有时候可能顾不过来的。”</p>
“阿昉！”</p>
有人在耳边拔高声音喊道，同时一双手扶上了她的肩头。</p>
程娇娘一个激灵回过神，忍不住伸手按住心口，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抬手按住她的心口。</p>
“怎么了？是这里不舒服吗？”晋安郡王急问道，手抚上顿时神情一惊。</p>
夏日的衣衫薄，猛地探上去触手细腻柔软，但旖旎尚未来得及生，便被手底传来的感觉惊没了。</p>
“怎么这么凉！”</p>
晋安郡王的喊声在屋内响起，让外边侍立的半芹急慌慌的进来了。</p>
“去叫李太医来。”晋安郡王冲她忙喝道。</p>
半芹吓的哆嗦一下，立刻就转身。</p>
“不用。”</p>
程娇娘的声音响起。</p>
半芹站住脚。</p>
“阿…”晋安郡王扶着她，带着几分焦急。</p>
“我说过别叫我阿昉。”程娇娘打断他，说道，一面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我没事，我这里，一直都是凉的。”</p>
一直都是凉的？</p>
那怎么可能！人的心窝怎么会是凉的，只有….</p>
晋安郡王皱眉。</p>
“好好的，是怎么了？”他不由脱口问道。</p>
程娇娘停下脚看他一眼。</p>
“哪里好？”她说道，“一直都不好，现在更不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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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长弓？”</p>
陈老太爷看着婢女推来的长弓，神情也有些惊讶。</p>
“这是程姐姐给我的？”陈丹娘倒是很高兴，但看着弓也有些不知所措。</p>
这把弓立起来都快要跟她一般高了。</p>
“程姐姐是要我练箭吗？”她又激动的说道，又伸手拉住陈老太爷摇着他的袖子，“爷爷，爷爷，我要练箭，我要跟程姐姐一样的好箭术。”</p>
陈老太爷被摇的笑，点头。</p>
“好，好，跟她一样，跟她一样。”他说道，视线却还落在这把长弓上。</p>
按照这女子的习惯，回礼应该也是吃食吧，怎么突然送了长弓？</p>
真的是让丹娘练箭？</p>
可是，为什么突然要丹娘练箭？</p>
这把弓看起来是常用的…</p>
陈老太爷忍不住转头看一旁的屏风。</p>
这把弓是否见过血取过人命？这屏风上是否就有死在这把弓下的魂灵？（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