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心头一动,明白了王太后的意思,连忙笑道:“太后谬赞,臣不敢当。郑君为相时,多有教导,臣有今日,多有赖郑君爱护。”
“是啊,有时候,做人不能太严苛了。”王太后话中有话。“有些事,过去也便过去了,你说可好?”
“太后教诲,臣岂敢不从。”
“甚好。”王太后笑了起来。“你是个识大体的。江都的事,陛下已经派严助去查,你就不用再操心了,把心思用在大事上来。陛下日理万机,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辅助。”
王太后恩威并施,梁啸岂有不明白的道理。本来嘛,他暂时也不想与刘建纠缠,既然王太后出面调停,他也乐得给王太后一个面子。总的来说,王太后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这三千八百户的食邑中,有八百户就是王太后赏的。
严助去了江都?这倒是个意外。天子在想什么,连一点风声都没透啊。不过,朱买臣、严助先后去了江都,那天子身边岂不是没什么人了?哈哈,真是天赐良机。
梁啸出了永乐宫,让荼牛儿等人先回家,自己赶到未央宫见驾。他由东司马门进宫,径直来到承明殿。天子正在忙碌,听说梁啸回来了,立刻命他入见。塞喧了几句,天子便直奔主题。
“江都的事如何?”
“烈王已经入土为安,丧事一切顺利。”
“这个我知道。”天子摆摆手。“还有什么其他的事要告诉我?”
梁啸沉吟片刻。“臣刚刚从长乐宫出来。”
“长乐宫?”天子一听就明白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太后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太后说,江都的事,陛下已经有了安排,让臣用心辅佐陛下。”
“哼哼!”天子冷笑了两声,又瞅了梁啸一眼。“你不会就此罢休吧?”
梁啸呲了呲牙,面露犹豫之色。天子冷笑不语,盯着梁啸不放。梁啸无奈,只得说道:“陛下,臣与江都太子结仇,只是出于一时义愤,并非是臣与他有什么不可开解的仇怨。如今臣已经将当年被刘建掳走的人救了出来,也就不想再生事,以免有人说臣是公报私仇,误了正事。”
“被刘建掳走的人?”天子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梁啸摆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吱吱唔唔的不肯说。他越是如此,天子越是好奇,最后甚至使出了恐吓的招数。梁啸将戏做足,这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他特地提到了梁郁原本是准备献给烈王刘非的这件事,反倒将刘建杀死梁蚡的命案一笔带过。
对梁郁来说,梁蚡很重要。可是对天子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反而倒是刘建强夺父妃这件事更容易刺激他。这已经不是好色的问题,这是不孝,上升到政治高度,就是不忠。
对于诸侯王来说,杀几个人不是什么大问题,荒淫无耻也可忍,不忠不孝却是致命的。
刘建的所作所为显然已经触及天子的底限,比杀人要严重多了。
天子思索了片刻,主动转换了话题,眉毛一挑。“这几个月不在京中,你可错过了不少热闹。”
梁啸微微一笑。“陛下,臣也听说了一些。不过,臣从来不缺热闹。”
天子笑了起来。“那倒也是,你到哪里,哪里便热闹。这次又准备怎么玩?”
“呃……”梁啸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天子按捺不住,这才说道:“臣想去淮南求亲,然后举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天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梁啸,语气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一个是大汉最年轻的封侯,一个是宗室中最有才气的翁主,你们真是天生一对,不知道要羡慕多少人。”
“臣就是要让他们羡慕。”梁啸佯装听不出天子语气中的不安。“臣斗胆,想请陛下主婚。”
“我?”天子又好气又好笑。“这可没有先例啊。”
“有没有先例并不重要,陛下继往开来,要做的很多事都没有先例。陛下,臣想请陛下主婚,是因为没有陛下的支持,臣恐怕不能如愿。臣正在酝酿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一旦提出,只怕淮南王不仅不肯将翁主嫁给我,还可能与我翻脸,甚至……”梁啸打了个寒战,露出惊恐之色。“臣会成为千夫所指,体无完肤。”
天子大奇。“什么计划,后果会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