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总管看李豫父子将正事议定，想到在赵国公府听见的另一趣事，犹豫着要不要讲给圣上听，一时站在那里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p>
李豫挑眉，出声询问：</p>
“朕的内侍总管有什么心事么？说出来，朕为你做主。”</p>
吉总管回过神来：</p>
“没有没有，大家笑话奴。奴只是想到在赵国公府听见的一件趣事，犹豫着要不要讲给圣人听呢。”</p>
“趣事？说来听听，我们也笑笑。”</p>
“禀圣人，两位王爷，今天在赵国公府所听见的奇事，王氏郡夫人说是邪门事。”</p>
李豫奇道：“赵国公府还有邪门事？故弄玄虚罢了。”</p>
“奴进去看钏儿的时候，见到郭家四郎与那王氏郡夫人正脸色苍白惊骇地缩在一角。”</p>
“哦？打人倒利索，他们也有害怕的事？”</p>
“据说，是一群老鼠突然冲了进来，护住那钏儿所躺的矮榻。估计是怕他们母子趁无人之机暗害。后来一只硕鼠招呼着，这些老鼠才退走了。”</p>
李豫冷笑：“无稽之谈。”</p>
李迥道：“禀父皇，可能真有此事。那硕大的老鼠，估计是钏儿养的叫波力的宠物鼠。那鼠蛮通人性，上次还救过儿臣。”</p>
“哦？那应当是我李唐之福，祥瑞啊，哪里能说是邪门事？真是无知妇孺。连鼠都站出来了，可见这王氏做了有违天理之事，说不定，还会得天罚。”</p>
“是啊。圣人乃天子，自然说的有道理。只是奴还真的对那鼠好奇得很，若能放到宫里，遇上什么危险报个信，那可比人灵醒。”</p>
“糊涂！鼠能比得过人类的智慧？不过是只有些灵性的小东西，偶然护主而已。”</p>
一直未曾说话的李适突道：</p>
“鼠若认了主，是不会轻易改变忠诚的，就算拿进宫也没啥用。可人就简单了，倒是可以好好利用。”</p>
“大郎此话是何意？”</p>
“父皇不是有心清除不利于我李唐的人吗？儿臣想到。那鼠还能因感情护主，人可比鼠贪婪，我们倒可以利用人性，将李辅国平日得用的人先提拔起来分他的权，而后再给他个虚空的高位。”</p>
“再虚空，也是高位。”</p>
“只要无实权，再寻个理由让他荣养，到时候生死也就在父皇一念间。”</p>
“分权？朕尊他为尚父，贸然对付，怕会寒了臣心。”</p>
“父皇，那贼子事无大小都要插手，众臣出入必先诣他，由着他坐大，恐无儿臣等的立足之地。咱李唐的基业可就危矣。”</p>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p>
“以左武卫大将军彭体盈代为闲厩、嫩牧、苑内、营田、五坊等使，以右武卫大将军药子昂代判元帅行军司马。韩颖、刘烜、裴冕与其亲昵，颖进秘书监，烜中书舍人，裴冕为山陵使判官。”</p>
圣上疑虑：“许昌县子元载乃其妻族同族，若领朝中诸臣异议，此事却不便施为。”</p>
“父皇，那元载与李辅国并不亲昵，而且，因李辅国阻碍他，让他身在相位却不能谋其政，早就心有恨意，必不会有异议。”</p>
李豫点头：“前李辅国实封户五百，现在实封户八百，再赐华第于外。”</p>
李豫阴沉着脸：“待其失势，朕令你将他处置，你可能办成？”</p>
李适恭敬地一礼：“必不负父皇所托。”</p>
出了宫，李适看着一直闷声不语的李迥：</p>
“七弟，怎么了？累了么？”</p>
李迥随口应道：“有一点。”</p>
谁知道李迥此刻内心的震撼：自以为自己也算有些才华，做事也曾历练稳重不少，却不想，在大哥面前，自己就如同一个奶娃，那些谋算，自己根本想不到安排不来。</p>
虽然自己无心大位，可是被自家兄弟比着逊色不少，还真的平衡不起来。</p>
好胜之心人人皆有。</p>
李适叹气：“我还想着邀你一起去看钏儿呢。”</p>
“啊？我不累，我们走吧。啊，对了，我安排人先送一车补品去。”</p>
李适眸光闪动：“七弟真是心细。我们过去不仅探病，还有一件很重要的跟钏儿相关的事得跟钏儿说。”</p>
“大哥是说封赏？”</p>
“不是。说到封赏，我还想问你，什么时候钏儿托你递话的？”</p>
“不就是新年时在汾阳王府她开口相托的。大哥，你说不为封赏之事，又和钏儿相关，那是什么事？”</p>
“七弟难道忘了，对钏儿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p>
“你是说，李辅国？”</p>
李适温和地一笑，点了点头：“来，我们兄弟坐一辆车前去，好好聊聊。”</p>
话说，钏儿听得韩王殿下与雍王殿下均送来了补品，得失之间，气恼不已，钻进了被褥。</p>
波力好笑地看着躲进被褥的钏儿：</p>
“吱吱，回避有什么用？还是问问前来送东西的侍者有没有带话过来吧。”</p>
钏儿“嗖”地钻出被子：</p>
“你是说，我多想了？没我想的那么糟糕？”</p>
“笨！若宫里对你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两位王爷又怎么敢送东西来？啧啧，还一车一车地送。应该值不少钱呢。”</p>
钏儿白它一眼：“财迷。”</p>
波力冲角落招呼了一声，那只小老鼠闪身出来。</p>
“钏儿，这是我刚收在身边的机灵家伙，这府里就交给它巡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