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余舒又到太史书苑上课，方子敬的奇门遁甲讲到第二篇，真知真章，她颇有获益，这一堂讲学更是准备了纸笔边听边记，拿出上辈子读书的精神头，惹来方子敬几次侧目。</p>
下课后，方老招手让她过去，拿了她上课记的册子翻了翻，递回去时候说了一句“不错”，导致在场的学生听见，下一回听讲起纷纷做起了课堂笔记，渐成一股学风，后话不提。</p>
“听说你养了几串石头？”方子敬留下余舒问话。</p>
余舒没想到这事儿连他都耳闻了，便将手上的黄水晶摘下来，方子敬两指捏着，脸上露出一点讶色，他眼光何其毒辣，在手上过一遍就发现了妙处与不足，皱了皱眉毛，道：</p>
“初时见好，只是到底投机取巧，日子长了要失其灵性，需要反复养之。”</p>
余舒摸了摸鼻子，她也晓得这水晶手串戴一段时间就要放回她的风水池里净化，本想着拿捏着这一点行事，搞个售后什么的，现在被方子敬一语道破，有点没意思。</p>
方子敬哂了一声，将手串给她，道：“回头拿了一个给我。”</p>
余舒愣了愣。</p>
方子敬嗤鼻，看出来她小气样儿，心里不痛快，看她那眼神儿，好像他老头子有多厚脸皮似的，不知道多少人争着抢着巴结他么，还不是看着晴岚喜欢，不然他要这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儿做什么。</p>
却没想到余舒下一句会说：</p>
“院士是帮司徒要的吗，那不必了，我原想着就要送她一个，不过还没养好，过两天我就给她。”</p>
方子敬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面无表情地摆摆手，让她走了。</p>
司徒晴岚在胥水堂外面等候余舒，还不知道她外祖背后帮她讨东西，见余舒出来，俩人一路去藏书楼，司徒晴岚说了最近听到的八卦之谈——</p>
“司天监的文书下来了，湛雪元要考核后才能上任，有人看见她这两天缠着景院士问东问西，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少人等着看她闹笑话，别到最后没有考过，丢了这到手的官位，那才是啼笑皆非。”</p>
余舒暗皱了下眉头，心说这景尘不知哪里就与她犯冲，每回都要和她过不去的人牵扯在一起，上一回是纪星璇，这次就换了湛雪元。</p>
接着又想到前几天送到她家去的那一坛虎骨，愈发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猫腻。</p>
“倒是你，怎么听起来好像是也和湛雪元有什么过节？”余舒扭过头，似笑非笑看着她，问的直接。</p>
司徒晴岚微窘过后，冷笑道：“实在是她爱背后搬弄人是非，像我这样有一出说一出就罢了，偏偏她不留口德，你们去祭祖之前，我就遇上她与人在背后编排我，说我鸠占鹊巢恬不知耻之类，哼。”</p>
余舒顿时体谅了，知道司徒晴岚不是把她当枪使，脸色又好起来，眼珠子一转，道：</p>
“我也看她不顺眼，要不要咱们教训她一顿？”</p>
司徒晴岚迟疑道，“怎么教训，难不成要当面与她争吵？未免招人笑柄。”</p>
“吵架算什么本事，不痛不痒的，”余舒摇摇头，“就看你怕不怕得罪她，我是无所谓，在华珍园就撕破脸了。”</p>
“我......”司徒晴岚有所顾忌，不想意气用事。</p>
“没事，你要是不想就算了，”余舒拍拍她肩膀，不强人所难，接着就转移了话题，免得她尴尬。其实她要教训湛雪元，带不带司徒晴岚都没什么差，不过是找个机会和她同进退一回，好让彼此多一份亲睦，日后来往比普通朋友靠谱。</p>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收藏前人手札珍本的先哲楼，一进去，余舒就发现里面气氛有点不对，主要是看到前面一排书架外面有好几个人来回走动，明显不是在找书，反而像是在看什么热闹。</p>
司徒晴岚对余舒道，“过去瞧瞧。”</p>
“嗯。”</p>
两人走过去，才知道那些人在偷看什么。</p>
两排书架之间的过道上，东窗探来日光，景尘半抬高一只手臂在书架上慢慢翻找，身侧立着一名粉衫娇俏的少女，手捧着半册打开的书卷，仰头询问，眼中憧慕，脸腮微红。</p>
“景院士，六十四卦中，晋卦在星象位是何解？”</p>
景尘没有回头看这少女情怀，回答的却是认真：</p>
“此为异卦，无星可表，坤在下，离在上，日地接辉，所以于人运势倒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