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王博那边,好像出了点事。我得去看看,你们先回家吧。”
闵玉婵和方知嬅闻言,面面相觑。
苏松屹一边往回走,一边拨打张雨珊的号码。
“喂,你是?”
张雨珊看着陌生的来电,神色如常。
“张阿姨,是我,松屹。”
“是你吖,小松屹”
电话里那头的张雨珊似乎很是欣喜,音都高了两度。
“找阿姨有什么事吖?”
那女人的声音嗲嗲的,听来让人一阵酥麻。
“商业街罗曼迪厅那一块,是不是归您管?”
“商铺和店面是我租赁出去的,做生意的不是我的人,但得给我面子。”
张雨珊慵懒地道。
“怎么?你不会是想去那里玩吧?不行哦,去了会学坏的。”
“不是,是我一个同学,在那里遇到了些麻烦,您能不能让那里的人出来管管。”
“嗯,行吧,我今天正好也在这一块地方,不远。”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林静,一个个子矮矮的女生,穿的洛丽塔裙,有个瘦瘦的男生去找他了。”
……
林静现在很后悔,不该因为好奇,就接受林旭峰的邀请来蹦迪。
她没想过,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性格本分老实的发小,竟然会跟那些渣滓厮混在一起。
有些人就是很奇怪,很难以理解,他们幼稚地觉得那些混混和社会大哥很帅,会想方设法地挤进那个不属于他们的圈子。
林旭峰就是这样的人,遭受过这些人的霸凌后,为了让自己不再被欺负,他选择和他们打成一片,对他们百般讨好。
今天周珂说聚会没有女孩子,不能尽兴。
为了讨好他,他就约出了最信任自己的,有着些许暧昧关系的朋友。
“小姐姐,上完了没?”
混混的声音在卫生间门口响起。
“我拉肚子,上大号。”
林静弱弱地道。
鸡冠头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守在门口玩着手机。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他又忍不住问了起来。
“好了没?”
“还……还得等一会。”
鸡冠头闻言,失去了耐心,进了厕所,粗暴地踹了踹门。
林静吓得直哆嗦,不敢再拖延,老老实实地出了门,回了二楼的包间。
这时候,杨雪晴被灌了酒,正吐得一塌糊涂。
“妹妹,厕所上完了啊。来,继续走一个!”
周珂嚼着槟榔,又端起了一杯啤酒。
林静捧着杯子,颤颤巍巍地准备饮下。
这时,楼道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王博沿着蜿蜒的楼梯向上,离那扇门越来越近,心跳不断加快。
他追过一本小说,叫做《我的漫画书女孩》。
里面有这样一段话,他很喜欢。
“总有些人是我们无法战胜的,但是,当有人站在我们身后需要保护的时候,还是要勇敢地站出来挥拳!”
现在,他要去做一个爷们了。
他对自己说:“王博,别怕,你他妈的。没钱!成绩差!长得也不帅!脸还长,被人骂马脸,屌丝!玩游戏还菜得抠脚,被人嫌弃。”
“比路明非还衰仔,路明非还有绘梨衣喜欢呢,还有小魔鬼的外挂,好歹也屠过龙,当了英雄。”
“你呢?你有什么啊?你算什么寄吧啊?”
他想起了那天在ktv后的聚会。
喝完了酒,恨不得连肠子都吐出来的时候。
那女孩端着一碗醒酒汤对他说:“胃不好,就少喝酒。”
是啊,这个女孩子,为我买过醒酒汤,她会关心我的胃,平安夜会给我苹果,今天还送了我饺子。
她把我当成备胎,可是除了她之外的女孩子,再也没有谁对我这样好过。
舔就舔吧,我愿赌服输。
“你除了这点可怜的喜欢,还剩下点什么?”
“所以,王博,做个爷们吧!爷们一点!”
“别怂!”
“这是你绝无仅有的机会,今晚,当一个英雄!”
砰!
一脚踹开大门的那一刻,真爽!
林静抬起头,望向身后。
房间门被踹开的那一刻,少年拎着一块板砖,大口喘着粗气,眼里像是喷薄着火焰。
她的骑士,姗姗来迟。
公主一定会有骑士守护,出现在无数小说动漫里恶俗的桥段,重合明显。
“我来了!”
他看着她的一双泪眼,如是说道。
那个眼神,有着简单又勇敢的天真。
好像在对她说,“公主殿下,您的骑士,前来觐见。”
“你寄吧谁啊?”
鸡冠头走上前,面色不悦地问道。
王博没有理会他,只是挽起林静的手,将她护在了身后,手里拎着的板砖抬起,凶相毕露。
那鸡冠头看着他通红的眼,一时间竟然有些被吓到,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
他隐约能察觉得到,王博是那种莽起来就不要命的人。
这种不要命的人,他不敢惹。
眼看着两个男生走上前,王博举起手里的板砖,冷声说道:“你们再给我动一下试试?”
“黄老板的底盘,收敛点。”
周珂小声说道,那两男生闻言,只好悻悻作罢。
“杨雪晴,走!”
在林静的招呼下,杨雪晴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地躲到了王博后面。
王博护着两个女生,一边往楼下退,一边用手里的板砖警告,目光警惕。
周珂带着人在后面慢慢走着,直到出了迪厅。
在周珂的眼神示意下,拥趸们便一拥而上。
“走!”
王博把林静往后一推,上前拦住了其中一个混混。
他看着扑上来的混混,手里的搬砖终归还是迟疑了片刻,拳头当头招呼而来。
他势单力孤,和几人缠斗在一起,很快就招架不住,被踹翻在地。
紧接着,用拳头砸!用脚蹬!用头磕!用牙齿咬!
无所不用其极,所有能施展的斗殴方法,他都尝试了一遍。
这时候,杨雪晴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样似曾相识。
在某个遗忘了的下雨天,有个男孩子曾为了保护她,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那个时候,她远远地逃开了,没有回来过。
林静,做了和她相反的选择。
“啊!你们别打!别打他!”
林静哭喊着,捡起他落在地上的板砖,上前砸在一个殴打王博的男生背上。
“草!臭娘们!”
那男生惨叫一声,捂着腰,脚下一个趔趄。
林静趁机扑在了王博身上,一边紧抱着,一边泪流。
那些人没有停手,或许是因为被王博的反抗激起了怒火。
有一半的拳脚落在了她背上,原本干净的洛丽塔裙染上了一道道鞋印。
王博搂着林静,翻身护住了她。
沉重的拳头、肘击、膝击令他不堪忍受。
“草尼玛!”
“敢打我兄弟!”
报完警,朝着这边赶来的王斌和左建华见了,也顾不上太多,当即冲了上去。
王斌人高马大,经常锻炼,打起来自然不会逊色。
至于左建华,妥妥的肥宅,平时又不喜欢运动,自然是要吃亏的。
“去你的!”
他一脚蹬在了一个男生的屁股上,将他踹了个狗啃泥。
但还没等他威风两秒,就被人一拳轮在了脸上。
圆框眼镜一下子被打飞,镜片重重磕在地上,就此开裂。
“我的眼镜,你妈……”
左建华误了捂脸,话音未落,就被人摁在地上打成了猪头。
“住手!别动!全都给我住手!”
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带着一众安保人员走了过来。
苏松屹也紧跟着他们身后,张雨珊则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走着。
看着周珂和那几个混混,苏松屹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看到了不远处的杨雪晴,顿时恍然大悟。
几年前,在那个雨巷里,殴打自己的,就是这帮臭名昭著的混混!
他看了看张雨珊,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张雨珊的脸色立刻变了,侧目看向那个迪厅的老板,沉声说道:“给他们点教训!”
迪厅老板闻言,略微愣了愣,心想以张雨珊的身份,至于为了几个小混混生气么?
“黄老板?”
周珂看着那面脸横肉的胖子,不禁有些慌乱。
“在我这里搞事是吧?”
黄老板手里拿着一个开酒的开瓶器。
很重的那种型号,类似于扳手。
“我……”
周珂话音未落,黄老板就将手里的开瓶器抡在了他脸上。
“啊啊啊!”
周珂跪在地上,顿时捂着脸惨叫起来,鲜血迸流。
这一幕被王斌等人看在一眼,猛地一跳。
往脸上招呼那么一下,感觉整张脸都要塌陷下去。
“叫你老子给我滚过来!”
黄老板说完,就低眉顺眼地走到了张雨珊面前,唯唯诺诺。
“张总,这么点小事,还劳烦您亲自动身,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我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你可得收敛点啊。”
张雨珊把手搭在苏松屹的肩上,淡淡地道。
“是是是!”
凶狠果决的黄老板,在她面前笑得格外忠厚老实,前后反差之大,让人不寒而栗。
“这位是?”
看着张雨珊身旁的苏松屹,黄老板略微有些好奇。
“我干儿子。”
张雨珊笑吟吟地道,掐了掐苏松屹脸上的肉。
黄老板闻言,心里突然有了些想法。
原来张总喜欢这样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啊。
真是可惜……
黄老板觉得,如果能认张雨珊做干妈,让他跪下来舔她的鞋,他也是愿意的。
尽管,张雨珊的年龄比他还要小很多。
在两人说话的空隙,其余的几个混混都已经被他手底下的安保人员制服。
警车尖锐的鸣笛声响起,灯光照了过来。
执勤的警官拿着塑胶警官走了过来,将那些混混一一抓捕,送进了拘留所。
作为这一带的负责人,黄老板也要进警局做笔录,接受询问。
“没事吧?”
苏松屹有些担心王博的状况,赶忙上前。
“还好,他们的拳头没什么劲,棉花拳似的。”
王博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在逞强,似在告诉她,我很好。
“嘶”
王斌和左建华也揉着胳膊和背,不时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顿皮肉之苦总是少不了的,他们身上都多了不少淤青。
去警察局做了笔录,在张雨珊的打点下,他们很快就出来了。
至于那些寻衅滋事的混混,包括林旭峰在内,都要在拘留所待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干妈,能不能开车送我同学去一下医院?”
苏松屹看向张雨珊,略带期冀。
“当然可以啦。”
张雨珊莞尔一笑,从黄老板那里借了一辆吉普车,她的车都是跑车,坐不下太多人。
到了医院,挂号排队,几人对身上的伤都做了不同程度的处理。
王博身上的淤青和挫伤比较严重,只要住院疗养。
王斌和左建华脸上也挂了彩,贴了创可贴。
“我的眼镜坏了,得重新配,这一下就得一千多。”
左建华心情有些郁闷。
但是如果再让他选一次,他还是会为了王博冲上去。
杨雪晴和林静喝多了酒,身体不适,便挨在一起输液。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相信他的。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变成这种人。”
林静的心扉,此刻已经彻底被懊悔和愧疚占据。
“以后交友谨慎点。”
杨雪晴没有多说,从迪厅里出来的时候,她就一直沉默着。
在见到了那些混混后,那些她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就在脑海里反复翻腾,让她倍受煎熬。
“雪晴。”
林静看着病房里的王博,轻轻呼唤起她的名字。
“嗯?”
杨雪晴微微侧目。
“这辈子,有没有人为你拼过命?”
林静幽幽地道,视线从未离开过王博。
她一直以来都想寻找的,是偶像剧男主那样的男友,王博的长相其实不符合她的审美。
但是,今天他踹开门的那一刻,真的很帅啊。
那个长相平平的人,为什么可以那么帅?
她可能永远也不会懂,王博会为了她拼命,只是因为她给他买了一碗醒酒汤。
爱过方知情重,醉过方知酒浓。
他喜欢这个为她解酒的女孩,无可救药地喜欢。
杨雪晴听着她的话,久久无言,只是看着远处和张雨珊待在一起的苏松屹。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林静以为她等不到她的回答时,她开口说道:“有过,但是我把他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