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大伯我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绝不相信你会做出偷盗那等下作事，你跟大伯我透个底，这些牛你要来有何用处？若是用在正途上，我方家村上上下下七百口人，二话不说，全力支持你。”</p>
这才是个解决问题的样子。</p>
方唐镜是绝不会认为自己偷牛的，只是暂借。</p>
“大伯，真的只是暂借，不信您看。”方唐镜拿出与钱掌柜签订的契约，打开。</p>
只见契约的抬头明明白白写着：“借据”。</p>
契约内容大致是钱掌柜借给方唐镜一百五十两银，三日内还清，利钱十两。若三日内不还，则以方唐镜抵押的十三头牛抵消这笔债务。</p>
一个读书人，若是道德上有了污点，尤其是这种鸡鸣狗盗下三滥之事，这辈子也就完了。</p>
方唐镜在借牛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点，因此在与钱掌柜签订契约的时候就特意以借据的形式约定交易。</p>
钱掌柜就更无所谓了，自己横竖是不吃亏的，方唐镜若能在三日内给出十两利钱，堪比高利贷的收益，何乐不为。</p>
老族长长舒了一口气，不是偷就好，他还真担心方唐镜脑疾发作，做出什么糊涂事来。</p>
“贤侄啊，这个，这个，那一百五十，不，那一百六十…，你可是要办什么大事？”老族长随即又愁眉苦脸起来，一百六十两银子啊！这可是吓死人的数字。</p>
只是自己刚刚才说了要全力支持的，这转眼又问起银子的事，是不是有点不厚道？</p>
“确是有大事，不过不是为了小侄个人的事，是为了您老，为咱们方家村办一件大事。”方唐镜正色。</p>
方唐镜想过，自己在大明立足，没有牢固的根基是不行的。</p>
席卷天下的黄巢，李自成这些人为什么会失败，太祖高皇帝为什么就能成功，了解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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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手村时的职业都是农民，为什么太祖高皇帝就能四面受敌中建立了王朝，了解一下。</p>
究其原因，区别就在于有没有这三个字：“根据地”。</p>
当然，方唐镜并没有这份野心，但也要有一个进退无忧的根据地。</p>
方家村民都是血浓于水的血亲，正是自己天然的基本盘，须得扎紧篱笆，打造成自己最稳固的根据地，避风港。</p>
“什么大事，要花多少银子，用不着一百六十两那么多吧？”老族长追问。</p>
“好大的大好事，一百六十两哪里能够，小侄连祖屋和田产全都卖了，也才勉强凑齐这笔银子开始运作，后续还要更多，一千七百两差不多了吧。”方唐镜轻描淡写。</p>
老族长脚下一个踉跄，若不是方唐镜还扶着他，铁定当场摔个四脚朝天。他死死的抓着方唐镜的手：“你说多少？大伯我老眼昏花，没听清楚。”</p>
老人家真的吓得不轻，一千七百两，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p>
平时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之前一百六十两就够吓人的了，这次要一千七百两，全村的浮财都搜刮干净，也凑不出这个钱啊，除非卖儿卖女了……也不一定够。</p>
“爹，儿子说你老糊涂了你还不信，‘老眼昏花’这个词摆明了就是用在眼睛上，怎么能用在耳朵上边呢！嘿嘿，儿子还是有点学问的。”</p>
一直拖后数步的方唐秀突然开口，难得有机会显摆自己识得两个字，生怕老爹不知自己是“内秀”，说话太也大声，顺带着提醒糊涂老爹，自己才是你真儿子，别胳膊肘老向着外人。</p>
若是平时他敢这么说话，老族长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拳脚已经劈头盖脸刮了过去。</p>
但现在老族长没心思理这夯货，只是失魂落魄的喃喃道：</p>
“一千七百纹银…砸锅卖铁…卖棺材板…卖儿卖女，还有什么好卖的……一千七百两啊！”</p>
方唐秀眼老爹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不由撇了撇嘴：</p>
“爹，你平时老跟儿子说那什么山砸到脚板上眼都不带眨的，今儿咋的了，不就一千七百文钱吗，至于……什么，一千七百两纹银！！”方老六一跳三尺高，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头牛。</p>
他从来没想过一千七百这个巨大的数字后面，连带的会是“两”这个单位！怎能不惊！</p>
方唐镜一直在想着怎么跟老族长说出他的计划，没太留心，直到这时才看出老人家情形不对，心知老族长会错了意，连忙解释道：</p>
“大伯，大伯，您别担心，一千七百两银子，小侄已经准备好了，您老不必忧心。”</p>
可老人家已如同中了疯魔一般，双手擎天，喃喃自语：</p>
“天啊！祖宗，我造孽啊！一千七百两！一千七百两啊！”</p>
这下方唐镜也慌了神，老族长你可是见过两村上千人械斗，死伤数十人这等大场面都不怯场的高人，心志怎么就这么脆弱了呢，区区一千七百两而已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