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如狼似虎的军士面容冷峻地涌入贡院，见人就抓，胆敢抗拒者一律就地打翻捆了。</p>
“上官，卑职冤…啊…呃…”</p>
一名巡逻伍长还想多说两句，立即便被一刀鞘拍在脸上，半边脸肿得如同馒头。</p>
刚想要喊，又被恶狠狠一脚踢在小腹上，顿时昨夜饭都呕了出来，随即一只臭袜子塞进这货嘴里，整个人被绑得如同一只粽子一般扔在道旁。</p>
一队队巡逻兵士立即被替换，并且陡然增加了数十队，这些巡逻兵士一边巡逻一边严厉告诫考生，不得出自家号房一步。</p>
“尔等何人，敢在贡院横行霸道，叫你们上官来，不知死的丘八，老夫定当弹劾……”一名同考官刚从明远楼下来，恰被一群兵士堵个正着，看到这些烂货竟敢对自己动手动脚，不由大怒。</p>
但他只骂到一半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p>
“下官，下官……”他面前站着的竟有四位大佬，任哪一个要弄死他都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p>
他又不蠢，知道在这个时间点，能惹得四位大佬齐出的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且十有八九与科举有关，顿时两腿一软，跪了下去。</p>
“起来吧。”王恕淡淡地问道：“我且问你，李大人和于大人现在何处？”</p>
“在，在，在二楼休，休息，下官，下官……”这位考官抖得厉害，数次想站都站不起来，拼尽了全身余力才说出了重点，话未说完，已是全身虚脱软在地上。</p>
王恕四人看也不多看这位一眼，直接上楼。</p>
四人刚走到二楼，便看见李提学和于侍讲两人衣冠整齐地站在二楼迎候，外面如此大动静，两人没理由不知道。</p>
“下官参见抚台大人，周大人，黄公公，白大人。”两人郑重行了长揖礼，并未行跪礼。</p>
严格说来，两人也是奉旨主持科考，昌办事类委派的钦差，属于“代天子行事”，在差事未结束前，对一般官员是不需先行礼的，反倒是别人要先向他们行礼。</p>
可巡抚则不同，属于常驻钦差，且任命里有“便宜行事”赐“王命旗牌”，属于“如朕亲临”这一类最高等级的钦差，所以他们才要向王恕先行礼。</p>
“不必多礼，本官贸然前来，乃是有数百士子击鼓鸣冤，状告此次科举有人卖题，泄题，故而特来自查明真相，还望两位配合。”王恕也不客气，开门见山。</p>
“什么？！”</p>
“不，不能吧？！”</p>
“下官必全力配合。”</p>
“下官定然全力配合。”</p>
李提学和于侍讲大吃一惊，连忙表态，从表情上倒是看不出两人有何异常。</p>
说话间，两人都是下意识地看了对方一眼，卖题，泄题，这事情的性质可就相当严重了，十死无生的大罪啊！</p>
然后两人就不自觉地各退了一步，离对方远一些，生恐沾上半点晦气。</p>
“大人，下官冤枉啊！”李于两人还要再说什么，楼下就噔噔瞪跌跌撞撞跑上一人，冠袍歪斜，口里大喊冤枉。</p>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此次的监考官都察院佥都御史邱厚德。</p>
“闭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白御史痛斥之，都察院佥都御史邱厚德乃是他比较欣赏的人，正列入重点考核准备提拔的对象，发生了这样的事，白御史当真是恨铁不成钢。</p>
顶头上司发了话，邱御史缩了缩脖子，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p>
这个时候，李提学与于侍讲已经防贼一般的看着对方。</p>
于明学认定这是李士实做的事连累到了自己，自然神情里就怒不可遏。</p>
李大宗师自觉天衣无缝，做戏做全套，自然也是怒目圆睁。</p>
“既然如此，请把你二人当日出题的记录拿来一观。”王恕直指问题核心。</p>
按规矩，出题的先后次序，程序，何人所出，都要一一记录在案，且要正副主考和监考官还有记录书办四人签字画押，为的就是怕发生现在的事情，好有据可查。</p>
“当得如此，何书办，取了记录来。”李士实面不改色地吩咐角落里抱头发抖，恨不能挤进地缝里让人看不到的那人。</p>
“是，是……”那何书办口里应着，身子却是半步也迈不动，如同一条蠕虫般在地上奋力扭动。</p>
现在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出大事了，科举舞弊，这可是不仅仅是人头落地的大地，还要累及三代的，任是心理素质再好，此时也是魂飞魄散，城门失火，谁不敢殃及池鱼。</p>
“废物，你，取了过来。”这位邱厚德半点眼色也无，白御史气不打一处出，一记飞腿踢在发呆的邱厚德屁股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