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马终于知道，坐在马车里的人，是什么人了。</p>
因为马车已经坏了。</p>
离白愁飞的腰上多了一颗人头，正好是三天。</p>
小马就看着忽然间，准备好的马，跟看见一只老虎一样，连跑都不敢跑的瘫软，谁都能看得出，这样的气势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p>
马车里的人并没露面，只是换了顶轿子，然后众人便开始行走，小马没看到那群在院子里等死的人。所以他虽然心情有些沉重，也有一些高兴。</p>
沉重是因为，刚才轿子里的人发出的气势，能感觉到的人绝对不只他一个。高兴是因为，别人终于听进了他的建议。</p>
无论一个建议是好是坏，只要说了，那自然是盼望别人听从的。</p>
“看来你并不象你说的那样坏。”小马笑着拍拍跟他走在一起的周竹。</p>
周竹也笑笑：“我只是觉得，他们加起来也不如你觉得高兴重要。”</p>
把马屁说的象是实话是种本事，可把实话说的象马屁更是种本事了。</p>
小马已经在笑，他自然不会当真，可这样的话，听起来的确比较好听。</p>
现在已是正午。</p>
晴。</p>
天高气爽，万里无云。</p>
两顶小轿、三匹青驴，从西门出城。就好象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要去郊外玩玩一样，</p>
老皮大马金刀地走在前面，就象是大哥，三个小妹妹脸上蒙着黑纱，骑着青驴，爸爸妈妈坐在轿子里，和张聋子就象是他们的跟班。</p>
一个小跟班，一个老跟班，穿得比轿夫还要破烂。</p>
蓝兰问他们为什么不肯换套新衣，回答很干脆：“我不高兴换。”</p>
他不高兴做的事，你就算砍下他的脑袋，他也绝不肯做的。</p>
这一行人走在路上当然难免引起人注意，他们也在注意别人。</p>
每个人他们都注意，就连蓝兰都不时要把帘子撒开一线缝，留意着过路的人，</p>
路上的人却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留意的，因为这里还未到狼山。</p>
这里是龙门。</p>
龙门是个小镇，也是到狼山去的必经之路。</p>
头脑清楚、神智健全的人，绝不会想到狼山去，就连做恶梦的时候都不会梦到狼山去。</p>
所以经过这个小镇的人，不是疯子也是有点毛病，不是穷神，也是恶鬼。</p>
所以这小镇当然荒凉而破落，留在镇上的人，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p>
走不了的人不是因为太穷，就是因为太老。</p>
一个已老掉了牙的老婆婆，开了家破得连锅底都快破穿洞的小饭铺，墙上写着各式各样的菜名和酒名，糖醋排骨宋嫂鱼，陈年绍兴竹叶青，什么都有。</p>
其实你要什么都没有，除了已经快穷病了的人之外，谁也不会来这里吃饭。</p>
奇怪的是，今天这里却来了七八位客人。看来非但不穷，而且都很有气派。</p>
七八个人都好象是约了的一样。一到中午，就从四面八方赶来了，赶路却很急，可是彼此间却又偏偏全不认得。</p>
七八个人坐在一间东倒西歪的破屋子里、几张东倒西歪的破凳子上，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身上都佩着刀剑，眼睛里都带着敌意。</p>
七八个人每个人都要了一碗肉丝面，半斤黄酒，因为除了这两样外，这地方根本没有别的。</p>
面早就摆在桌上，酒也早就来了，可是谁也没有举杯，更没有动筷子。</p>
因为面汤比洗锅水还脏，酒比醋还酸，老婆婆又早巳人影不见，而且早就收了钱。</p>
老婆婆并不笨。</p>
她早就看出来这些人绝不是特地到这里来喝酒吃面的。</p>
这些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