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p>
过了一会儿, 谢清呈挂了电话进屋了。贺予就这么问道。</p>
谢清呈没打算和贺予多解释，估计贺予贵人多忘事，也早就把一饭之缘的陈慢给忘了, 于是只简单道：“算是。”</p>
“他说刚结束工作要过来。”</p>
“我没允许。”</p>
谢清呈打发了陈慢, 就把煮好的面条从厨房里端出来。他忙碌的时候贺公子在旁边大爷似的看着，也没上去帮忙的意思, 只知道问陈慢的事。</p>
“他为什么这么主动找你。”</p>
“都说了是朋友。”</p>
“挺年轻的吧，几岁了？”</p>
“和你差不多。”</p>
“谢教授好多忘年交。”贺予说, “您就没有代沟吗？”</p>
“……”</p>
谢清呈觉得他莫名其妙，啪地把筷子一放, 眼神冷下来：“你银河系警察？问那么宽，我的社交圈和你有什么关系。”</p>
贺予不语了。</p>
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回过神之后他确实也觉得自己神经了，在意这些干什么。</p>
谢清呈把盖着溏心荷包蛋的一碗面推到贺予面前。</p>
“吃你的, 我去给你爸打个电话。”</p>
此时此刻。</p>
沪大某教学楼一间办公室内, 张勇蜷缩在办公室黑漆漆的角落里, 办公室大门紧闭。</p>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脑门上淌下来, 他拿汗巾去擦，但汗巾都已经湿透了，几乎可以拧出水来。</p>
他的小猪绿豆眼一直紧盯着铁门的方向，这是外人想要进来唯一的入口。他已经盯了很久了，从王剑慷的尸体照片曝光时，他就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p>
毕竟拉去成康精神病院的那些生物实验，他也设计参与了，而且占有那些丧失了正常意识的女人，也成了这些男人在谈大事时，一种约定俗成的权色交易。</p>
精神病院的女人也有很漂亮的, 有些甚至还是被他们骗进去治疗的沪大的学生，她们又乖，又听话，能激起很多男人的蹂/躏欲，还很安全。</p>
不太有人会去关注她们的精神世界，把她们的话当回事，有些女人被折磨疯了，甚至是健忘的，回头他们对她做过的事都能忘的七七八八。</p>
怀了孕也没关系，他们和梁季成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梁季成很清楚该怎么处理，知道找那些嘴严的研究员把“罪证”处理干净。</p>
可是……</p>
可是这一切最早也不是他想做的啊！</p>
明明是那个老前辈唆使他，拿巨大的利益和性/资源诱惑他，让他为他办事，说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出了事，可以一起兜。</p>
成康精神病院被烈火付之一炬后，那男人还安慰过他们，说都处理干净了，最多查到梁季成那一层，其他的都是死无对证，让他们不要担心。</p>
可王剑慷突然就惨死了。</p>
他和其他一个兄弟的姓氏也被挂在了杀人视频上，后面跟着可怕的丢手绢游戏暗示。</p>
张勇看到广电塔时，刚刚从教学楼出来。他瞬间就吓得丢了三魂七魄，一边毫无头绪地狂奔，一边惊恐交加且不假思索地给“那个人”打了电话。</p>
电话通了。传入耳中的是非常悦耳的舒缓音乐声，隐约还有外籍按摩师在轻声询问力道的声音。</p>
他们的命都要没了。</p>
那个人却还在做spa。</p>
“喂…喂！”张勇目眦欲裂，又恨又怕，他压低声音却压不了愤怒，更压不住恐惧。</p>
“喂！！”</p>
“哦。”对方笑了，“张主任啊。这么晚了，不睡觉，有什么事吗？”</p>
张勇气得脑血管都要崩了，嗓音也变得很扭曲：“你装什么！王剑慷死了！他死了！！你说成康的卫生都已经打扫干净了，让我们不要担心，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你说啊！”</p>
“嗯……舒服，肩膀那边再用力点儿。”那个人和按摩师用英文说了几句，又慢吞吞地对张勇道，“兄弟啊，成康的卫生是打扫干净了。但是狗那边死命嗅着不放人，非要闻地上的血腥味儿，都闻到咱们家门口来了，那你说该怎么办呢？”</p>
“我不管！你该去想办法！你拿走的利益最多，你……”</p>
可对方笑着打断了他：“张主任，这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不公平的，您也是成年人了，怎么这个道理都还不明白呢？”</p>
张勇汗流浃背，他盯着手机，知道那个人不会再帮他了，甚至会害他。</p>
与虎谋皮，往往就是这样的结果。</p>
张勇抬头望着血红色的电视塔，如梦初醒一般，把可以追踪信号的手机扔到了树丛里，然后朝着教学楼方向狂奔而去。</p>
现在，他正瑟缩在其中一间办公室内。</p>
沪大的楼舍那么多，办公室和教室加起来，不说一万也有一千。</p>
他躲在里面，把带定位功能的智能表都摘了，应该就是安全的。只要躲过今晚，他就去自首。</p>
他想好了，他不能再有侥幸心理，自首也许还能获得减刑，不至于落得像王剑慷那样浑身赤/裸着被活活勒死的结果……</p>
想到王剑慷的死法，张勇又是一阵战栗，他用力咽了口唾沫，江兰佩的身影仿佛就在他眼前晃动，红衣服红鞋的女鬼要来把他也带走。</p>
“呸！”他哆哆嗦嗦，小声地给自己一点勇气，“呸呸呸！想什么，没有鬼！这世上没有鬼！”</p>
可仿佛是为了推翻他的说法，忽然间——</p>
一声女人的轻笑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响起：“嘻嘻……”</p>
张勇吓得猛跳而起，五官变形：“谁！谁？！！”</p>
又没有声音了。</p>
好像方才那轻轻的笑，是他产生的幻觉一般。</p>
张勇肥腻发汗的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墙面，他特意选的这个办公室，只有门，没有窗！办公室很小，甚至连个能藏人的柜子也没有！这个声音是哪里来的？张勇整个人汗湿得都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活鱼，心脏都快从嘴里蹦出来。</p>
然后，就像一场杀人游戏里，必然带有仪式性的一个环节。</p>
歌声再一次响起了。</p>
“丢啊……丢啊……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p>
可他身上已经没有手机了啊！</p>
这个扁平的电子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哪里有手机？他怀着一线希望，安慰自己——是有人把手机忘在这个办公室了吗？</p>
张勇几乎站不住了，艰难地分辨出声音发出的方向。</p>
他缓缓的，顺着歌声，把那双鼓胀如牛蛙似的眼睛，往上移动，往天花板的方向……头顶……</p>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
张勇发出一声整个教学楼都能听见的惨叫——</p>
是空调检修口！！！</p>
空调检修口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个红衣黑发的女人正从架空层里面冷然俯视着他，然后冲着他，幽幽地笑了。</p>
张勇原本就有心血管基础病，这下顿时脸白胜鬼，嘴唇迅速发青，还挂着佛牌的肥厚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突然——</p>
张勇的一口气没有上来，他捂住心口，往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p>
教学楼的天花板都是龙骨吊顶，上面留有很大的空间，以往学生们都对上面跑来跑去的猫鼠习以为常了，空调也是老式的那种外掀盖式的检修口，张勇没有意识到，那上面的空间足够一个活人爬行。</p>
女人打开检修口，从里面跳下来，手里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p>
“你……是你……！”</p>
张勇在极度的惊恐中还是看清了女人的脸——好妖冶的一张脸，闭月羞花，娇不可言。但此时此刻，在他看来，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p>
蒋丽萍！！</p>
是蒋丽萍！！！</p>
“你既然看到我了，今天就肯定不能活着了。”蒋丽萍微笑着向他走近，“你要怎么死？刀？枪？都是很痛快的死法……”</p>
“你、你是他们的人？！你、你竟然不仅仅是个破鞋，你还是……你还是他们的人！！”</p>
“对，我是他们的人。”蒋丽萍嫣然一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整天愿意混迹在你们这些腐臭不堪的油腻老男人中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