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对这人也多少有些了解，业内非常知名的制片人，还是跨境娱乐公司的老板，手下每年无数练习生入选，也有无数人被淘汰，身遭珠环翠绕，美女如云，但据说他一直深爱着早年不幸离世的发妻，罕见花边新闻。</p>
黄志龙对吕芝书挺客气的，笑着和她握了握手，一通热情招呼，吕芝书向黄志龙介绍了贺予。</p>
“犬子就要拜托黄总多提携指教了。”</p>
“哪里，哪里，吕总说笑了，吕总您这么信赖我，公子又是少年英气，一表人才，能和这样的年轻人一起做个项目，这是我这老头子的荣幸啊。”</p>
和杭市那个寒酸小网剧的剧组截然不同。</p>
电影《审判》的排场各方面碾压小网剧一万倍，当然，人心隔肚皮，剧组里大家的对话也油了不止十万倍。</p>
贺予倒是无所谓，习惯了，只是他自从知道了吕芝书少女时的样子，再看她现在这样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笑容和阴雨天的蘑菇似的一茬一茬地在脸上油汪汪地生根抽苗，他的心情就多少有些复杂。</p>
和主创一圈吃完了饭，吕芝书醉醺醺地上了车。</p>
贺予倒是还很清醒，他很有礼貌地先让前辈们走了，然后才随黄志龙的车一起回了酒店。</p>
黄志龙：“小贺啊，今年几岁了？”</p>
“快二十了。”</p>
黄志龙笑着道：“真是年轻。……我见过你弟弟，挺可爱一孩子，你与他各有各的长处，我都非常喜欢。吕总贺总有福气啊。”</p>
贺予听他说起贺鲤，便也心知肚明：“黄总和我母亲认识很多年了？”</p>
“哦。”黄志龙笑道，“太多年了，我都记不太清楚有多久了，总之是老朋友啦。所以你在这里，你不用有任何的拘束，有什么想学的，想尝试的，都可以和我说。”</p>
他冲他眨了下眼睛：“但是有件事说在前头，我手底下那些小姑娘，你可得离得远些呀，哈哈哈。”</p>
“黄总是怕我招惹走您的人？”贺予淡笑道。</p>
“哪里，你长得那么帅，我是怕她们来招惹你，回头你妈得找我算账。”黄志龙喝得稍微也有些上头了，姿态放松了些，“这就是些戏子，配不上你。”</p>
“黄总说笑了。”</p>
黄志龙还没说够呢：“真没和你开玩笑啊，别说那几个小姑娘了，那些男孩子你也离远点儿。现在的男孩子，难说。”</p>
“……”</p>
末了，黄志龙一扶额，笑叹道：“哎，今天实在有些喝高了。”</p>
贺予客气道：“那黄总就回去早些休息吧。”</p>
“好，好。”他摆了摆手，“小贺啊，我让张助给你安排好了房间。那些男演员啊，女演员啊，我都不放心，回头真出什么事，我和你妈交代不过去。我给你安排到技术指导住的那一片儿了。”</p>
黄志龙喝了口矿泉水，道：“我们这片子，你也知道，和公检法职能部门都有合作，那我们要严谨，肯定要他们的人来指导嘛。”</p>
“嗯。”</p>
“那边都是我们剧组请来部分跟组的警察啊，律师啊什么的……哎，那肯定都没演员好看，你跟他们住一块儿，那我就放心了，不会和吕总交代不过去。”</p>
贺予：“……”</p>
搞了半天还是在担心他会乱睡漂亮小姑娘。</p>
贺予也懒得和黄总再废话，到了地，和人一起进了电梯，客客气气地先到黄总的楼层把人送走了，然后才按张助给他的房卡去找自己的房间。</p>
七楼。</p>
电梯门叮地打开了。</p>
贺予踩着厚实的地毯走了出去。</p>
这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走廊上很安静，这原本是再平静不过的一个夜晚，如果不是他在走道口遇到一个人的话。</p>
——谢清呈。</p>
贺予脑中嗡地轰鸣，他怎么也没想到，私人医生不当，微信不回，仿佛人间蒸发似的谢清呈，此时此刻竟然就站在走道敞开的窗边，静静地抽一支烟！</p>
两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都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都很震惊。</p>
烟燎到了手指，谢清呈冷不丁地被烫了一下，他回过神，面上的神色由愕然到冰冷，就这么腰背笔直地站在敞开的窗边看着贺予，嘴唇紧抿，不发一言。</p>
两人僵持许久，最后是贺予先开了口。</p>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p>
谢清呈吐了口烟，目光冷硬，一语不发地盯着贺予看了片刻，转身就要往回走。</p>
好像所有的催眠治疗都无效了，贺予在又看到他的这一刻心血翻涌如沸，烫得厉害，烫得他连眼圈瞬间都红了，他伸手，一把拽住他：“谢清呈，你——”</p>
就在这时候，靠他们最近的那扇房门打开了，陈慢走出来，拿着谢清呈的手机：“哥，谢雪找你。你一会儿给她回个电话吧。”</p>
贺予感到自己刚刚冲向沸点的血，一下子就冷了。</p>
冷到了冰点。</p>
他眯起眼睛。眼眶仍红，却已由滚烫的火，变为了冰凉的锈。</p>
这么多天了，他的父母要他接受新的医生。</p>
而他的新医生，要他忘记旧的那个人。</p>
就连谢清呈也在用沉默告诉他，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便是一刀两段。</p>
好像忽然全世界都在对他说，你放谢清呈走吧，让他走出你的世界，那样对你对他，都好。</p>
所有人都在催他放弃，只有他一个人在原地苦苦坚持着，无论催眠怎么抹，都无法完全抹掉谢清呈的影子。贺予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p>
他明明是恨他的。</p>
他明明怨他抛弃了自己又欺骗了自己。</p>
可他还是坚持着，忘不掉。</p>
直到这一刻，他看到谢清呈竟然和陈慢共处一室，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蹩脚。</p>
贺予被刺痛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安东尼的所有治疗似乎都在一瞬间失效了。他非常非常慢地问谢清呈：“……是他带你来的？”</p>
“……”</p>
“你这些天都和他在一起？”</p>
谢清呈转过脸去，看着外面的街景，掸了掸烟灰，不说话。</p>
贺予心口忽然就猛地窜起了憋着的那股邪火，眼睛里闪着冷光，死死盯着在窗边长身倚立的谢清呈：</p>
“我问你话呢！这些天你都和他住一起吗？”</p>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小鬼到底该不该抱抱》</p>
假设1:</p>
贺宝：谢清呈，要抱抱。</p>
谢清呈：不抱。站起来自己走。</p>
贺宝：呜呜呜呜呜…</p>
谢清呈：起来。</p>
贺宝：（踉踉跄跄起来了。）</p>
假设2:</p>
贺宝：要抱抱，谁来抱抱？</p>
安东尼：我可以抱你起来。小心不要摔倒。</p>
贺宝：（被抱起来了，一直没有学会走路）</p>
结论：</p>
谢清呈：我需要他独立。有一天可以不需要别人的陪伴。</p>
安东尼：我需要他离不开我。必须要我来陪伴。</p>
但结果——</p>
贺予：我不能没有谢清呈。谢清呈，抱抱。</p>
谢清呈：？这不是我要的治疗效果。</p>
安东尼：？这也不是我要的治疗效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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