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碧空如洗，赤日炎炎。</p>
铛铛铛…</p>
钟鼓齐鸣回荡四野，青烟缭绕群山肃穆。</p>
祭坛之上，三牲六畜、三茶五酒、黍米稻谷齐备，各色精美点心更是琳琅满目，层层叠叠，如小山一般。</p>
莫观潮已换了一身儒袍冠冕，神情庄重。</p>
身后莫家子弟乌压压以辈分站立，各个眼中满是激动。</p>
王玄则和来客在远处观礼。</p>
世家，血脉沿袭，时代传承。</p>
在那荒古黑暗的年代，在那烽火动荡的乱世，世家结堡而居，庇护族中子弟。</p>
而山城兴建，也意味着家族开始壮大。</p>
咚咚咚…激昂鼓点声响起。</p>
几名白发苍苍、瘦骨嶙峋老者披着妖兽皮，戴着狰狞傩面具，手中挥舞燃烧的蓍草，口中呢喃着古怪语调。</p>
在他们身边，渐渐卷起阴风，一种苍茫荒古的炁息升腾而起。</p>
这些是巫教长老，专司祭祀。</p>
祭祖之礼，自古周起，经历代书院勘定，传承至今。</p>
“天皇杳杳，地皇幽幽，人皇万古，百代千朝…”</p>
莫观潮也是书院子弟，运浩然炁吟诵，顿时声震群山。</p>
祭三皇、祭城隍、祭先祖…</p>
莫家众人在莫观潮带领下依次祭拜。</p>
仪式漫长繁复，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p>
结束之后，山城内当即摆起了流水长席，比永安的席面明显上了几个档次。</p>
饆饠、乳粥、糖蟹、五色高果应有尽有。</p>
甜果嫩梨，脆李杨梅更是齐备。</p>
这些还只是素食，莫家厨娘们齐齐上阵，烤全鹿、烧羊排…各种肉食和大坛美酒摆的满满当当。</p>
来客还有不少府军士兵、世家法脉护卫，被莫家子弟们揪着坐下，端酒奉茶，热情无比。</p>
至于各地高层，则被请进了莫家大院。</p>
这里的席面自然更加名贵，美酒全是灵药浸泡而成，肉食更是由凶兽精心烹制而成。</p>
然而，众人却心不在焉，不时喵向萧季礼。</p>
莫观潮似乎没看见，热情招待，每桌敬了一杯酒后，以旅途劳累、大祭伤神为由告辞离去。</p>
大堂内气氛，顿时更加冰冷。</p>
王玄和莫怀闲已心中有数，不动声色冷眼旁观。</p>
半晌，排教长老成三水突然哈哈一笑，摇头道：“大家伙也不必绷着脸，萧公子，如今萧家是何打算，不如趁此机会说出来，也让大家有个准备。”</p>
其他人没有搭话，一双双眼睛齐齐盯着萧季礼。</p>
萧季礼放下酒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起身拱手道：“诸位前辈，萧家在并州扎根千年，以信义持家，并非些种贪得无厌世族，此番动作皆是迫不得已。”</p>
盗门堂主翁庆乐了，“好个迫不得已，虎啸山林实属无奈，老夫还是头一回听说。”</p>
排教、盗门皆是分散全国的大势力，他们也未必怕了萧家，只是不想撕破脸而已，像六合阴阳门等本土法脉，则沉默不语，眼神阴沉。</p>
萧季礼似乎没有听到翁庆口中的嘲讽之意，依旧面色平静，摇头叹道：“自开荒以来，府军大量召集士兵，事关国运，无人敢怠慢，但物价也随之暴涨，百业各行越发艰难，即便是修行者所用兑票，也不再稳定。”</p>
“诸位皆是一方英才，岂会看不到其中隐患，萧家只是一时疏忽，便出现乱象，若长此以往，必生劫难。”</p>
此话一出，有人面色不变，有人冷笑。</p>
就是无人应和。</p>
王玄瞥了众人一眼，轻轻把玩着酒杯。</p>
他心如明镜，在座的人都不傻。</p>
这就是人性，谁都知道混乱将至，但都不愿牺牲自己利益，怪不得萧家要行此手段。</p>
如果是他，会干得更狠。</p>
想到这儿，王玄给了莫怀闲一个眼色。</p>
莫怀闲顿时心领神会，起身大惊失色道：“萧公子此言有理，我永安地处偏僻，更是深受其害，在下实在是心力憔悴，不知萧公子有何妙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