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士尧也不是犹豫不决的人。</p>
他对外面的土匪迟迟不肯动手，除了他们被困专列行动不便之外，就是前头的路尚未修好。</p>
突然，天际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响，在黢黑天穹间绽开了绚丽的光，把夜空渲染得色彩斑斓。</p>
仅仅是一瞬，又归于寂静。</p>
四周除了零星的火把，就是无边的黑，似墨稠在夜空里铺开，笼罩了视线。</p>
黑色浓得化不开，远处那些土匪手里的火把，也渐渐被雨水打散。</p>
视线里更加幽暗。</p>
而刚刚绽放天际的，无疑是信号弹了。</p>
只是，到底是哪一方的？</p>
阿蕙还在想，两个孩子已经醒了。</p>
小禹又在哭，兆慎却紧紧搂住弟弟，低声跟他说：“小禹，不能哭，不能吵！”</p>
兆慎才十岁，却也能判断外面出了事。他捂住小禹的嘴，不让小禹哭。小禹果然不敢出声了，只是害怕，身子微颤。</p>
两个孩子便相互依偎。</p>
阿蕙回头，轻声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p>
兆慎点点头，示意他了然。</p>
信号弹过后，专列的车厢里突然脚步声阵阵，每节车厢的角落里，都布满了卫队。</p>
阿蕙的车厢，戴副官和另一名副官也扛了长枪进来。</p>
赵嘉盈和阿蕙忙把窗口的位置让给了两位副官。</p>
廖士尧已经准备主动出击了。</p>
那么，刚刚的信号弹，应该是前面修路的卫队发来的。</p>
铁路已经修好了，所以廖士尧敢出手了。现在可以边打边退。</p>
等副官们全部在窗口埋伏好，火车突然鸣笛，准备启程。</p>
再不走，等山路的土匪全部下来，只怕专列上四十多条枪，也是顶不住的吧？</p>
远处骑在马背上的土匪，都微讶。</p>
那些静谧蛰伏的土匪们，躁动起来。他们也看出了廖士尧的企图，准备要攻击他们。</p>
火车双轨骨碌碌滚动时，发出巨响。</p>
于此同时，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响声。</p>
阿蕙和赵嘉盈纷纷帮忙，捂住了小禹和兆慎的耳朵。</p>
兆慎想偷看，被赵嘉盈按住了脑袋。</p>
小禹则哭了起来，他很害怕。</p>
那些土匪避开了流弹，挥马上前。</p>
阿蕙这节车厢，正好是倒数第二节。</p>
好几个土匪跳上了车顶，咚咚的响声，让阿蕙和赵嘉盈各自心底骇然。</p>
赵嘉盈已经顾不上捂住兆慎的耳朵。她放开了兆慎，紧紧把匕首握在掌心。</p>
砰砰几声枪响，好似在耳边滑过，放佛有流弹碎片滑进了车厢，阿蕙不由把小禹往铺里面推，紧紧护住了他。</p>
伏在阿蕙车厢的副官，却倒了下来，他中弹了，不知道是死是活。</p>
一个骑马的高大土匪身影，就在窗口外。</p>
又是两声枪响，另一个副官也倒下了。</p>
这间车厢，就没有了防御。</p>
阿蕙把放开了小禹，起身飞快想去关窗户。子弹乱飞，一枪打在窗檐上，差点打中了阿蕙。</p>
她忙缩了回来，不敢在贸然冒头。</p>
把中弹副官手里的枪拿了下来，阿蕙对准了窗口，准备射击。突然一个力道，她的枪脱手。</p>
有人在她窗口的顶上，劫了她的枪。</p>
紧接着，矫健的身影翻进了车厢。</p>
没有灯光，火车又是在匀速前进，看不清车厢里的人。</p>
赵嘉盈动作也快，趁着那人从窗口翻进了，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p>
那土匪不备，跳进来的时候又踩到了中弹的副官的手，滑了一下。被赵嘉盈一踢，他倒在地上。</p>
赵嘉盈踩住了他的后背。</p>
阿蕙就手快把窗口紧紧关上。</p>
一弹打在玻璃上，窗口彻底碎了。碎片打在了阿蕙身上，她感觉有些疼。紧接着，外面又是子弹纷飞。</p>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速，又是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p>
举起手来的匕首，赵嘉盈想刺进脚下土匪的后背。</p>
可是她的手，不由发抖。</p>
赵嘉盈没杀过人！</p>
她咬牙，狠心想刺下去，却感觉脚踝一痛。地上的土匪已经翻身，反而把赵嘉盈拉倒了。</p>
倒在车厢的地面上，碎玻璃刺进了赵嘉盈的后背，她不由失声大呼。</p>
铺子上的两个孩子，更是往里缩，却一言不发。</p>
那土匪把赵嘉盈绊倒之后，跪在她身上，道：“呃，居然是个女的！”</p>
声音里既惊喜又意外。</p>
突然，这土匪感觉脖子上一紧，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他肌肤上。仅仅是一秒的触觉，他尚未反应出是什么，那冰凉就刺进了他的气管。</p>
他出不了声，只感觉气管里有什么液体，拼命向外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