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被人□□裸地放水, 胜之不武，但那份开心却是真真切切的，夏屿笑着点头。</p>
重逢这么久, 头一次看她笑意直达眼底, 眼睛弯弯, 眼里有亮光。像是月亮怀里藏着星星。</p>
江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瞬间就柔软得不行, 甚至要融化了。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连下一句要说的话都忘了——过过瘾就行了, 好好休息。</p>
再一看她身上的病患服，他表情立马严肃起来，问：“伤哪了？”</p>
夏屿眼里带了疑问。</p>
“不是跟人起了冲突？”</p>
夏屿别扭了一下，“你听谁说的？”</p>
“这不重要。到底是怎么回事？”</p>
她刚才对李慧明那番说辞，显然是轻描淡写。</p>
江川强调：“我要听真实版本, 你不说, 我也有办法查出来。”</p>
夏屿只好如实道来。</p>
是跟当地的一个合作方，是林逸的朋友介绍的，但人心难测，在结算时找了各种由头要加钱。要夏屿说, 就是看她这个负责人是个年轻女性。对方还声称，如果不同意, 就去网上曝光, 大公司不讲究信誉。</p>
夏屿当时就举起手机，“电话有录音, 微信有截图，真要闹大，再来个反转，正好给我们刷个热度。倒是你们, 以后谁还敢合作？”</p>
但是她也不可能真任由其闹大，让自己这次堪称圆满的活动留下一个瑕疵……所以，谈判——或者说争吵更恰当——还是很耗费心神。尤其是林逸和他朋友闻讯赶来，他朋友挂不住面子，差点动手，她还得两头拉。</p>
混乱之中，她忽然头晕目眩，就倒下了。虽然很快就醒了，但也把大伙吓了个够呛。</p>
江川仔细看她的脸，就差掀起衣服检查，“真没伤到？”</p>
夏屿斩钉截铁：“没有。”</p>
就是胳膊上有磕的淤青。</p>
“他们想敲竹杠，我就来个碰瓷儿。一切都是我经手，我要是有个好歹，他们一个子儿都拿不到。”</p>
她双手抱胸，那语气那表情，跟个小土匪似的。</p>
就是穿着病患服，气场不足，还有点喜感。</p>
江川却笑不出来。</p>
你要是有个好歹……我特么怎么办？</p>
他想起那次被关在卫生间，外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气闷之余，倒是被她的急智折服。这种本事要么是天生，要么就是后天反复磨练而成。</p>
他了解从前的她，虽然有些小狡黠，跟今天的强悍是两个性质。</p>
还有那次，她说他不了解底层的挣扎。</p>
或许他们经历的的确不同。他周围都是高级掠食者，无论多险恶，至少面子上都过得去。夏屿这次遇到的情况是，一言不合可能就真的见血。但他也不能怪她鲁莽，这只是他知道的，不知道的那七年……</p>
他郑重地说：“以后这种情况尽量避免。再重要的工作，也没安全和健康重要。万一出点什么事，别说一个蜗窝网，十个百个也不够。”</p>
夏屿心里微微震撼。</p>
嘴上说，“这话让张总听了会怎样？”</p>
江川这时动了动嘴角。“你可以跟他说，然后给你记上一大功。”</p>
这句带了些打趣，气氛放松了。</p>
夏屿也关心了他一下：“你要回去了？”</p>
江川不答反问：“你还要呆几天？”</p>
“已经在收尾了，大后天差不多。”</p>
他点下头，“我今晚的航班，去上海。”他又解释一句，“去看个项目。”</p>
“这么忙啊。”她小声嘀咕。</p>
她伸出右手：“祝你一路平安，此行顺利。”</p>
江川愣一下，也伸手，握住她的，“谢谢。”</p>
她的手置于自己掌心，柔软却又不失力道，那种微微的悸动感，似乎仅次于亲吻，直到她往出抽，他才恍惚回神，松开。</p>
俩人都有些不自然。</p>
江川清了下嗓：“我就不进去了，跟李慧明说声，我在外面等他。”</p>
夏屿点头。</p>
她转过身，没走两步，听到他在身后叫她名字：“夏屿。”</p>
同时听到脚步声。</p>
她的心忽然跳起来，转过身的同时，撞进了他的怀抱。</p>
瞬间被他的气息包围。</p>
江川手臂紧紧拢住她，感受到她的僵硬，大手在她后背捋了几下，顺势摸一摸她的头发。心里说，幸亏你没事。嘴上说：“你要好好的。”</p>
夏屿心里猛地一酸，用力眨了眨眼。</p>
她没有回抱，但也抓了他的衬衣下摆，轻声说：“你也是，别太辛苦。”</p>
“嗯。”</p>
“再重要的工作，也没身体重要。”</p>
他的胃，现在贴紧她，离她的心脏很近。他的心脏，跳得很有力。</p>
“我知道。”他说。</p>
她心里想，说是这么说，还是照做。</p>
有护士走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对拥抱的男女，还发出啧啧声。夏屿没马上挣脱，她的脸贴在他宽肩上停留了会儿，才开始动。</p>
江川说句：“云水见。”然后松开了手臂。</p>
她应了一声，没抬眼，转身就走。</p>
江川看着她先是加快脚步，随即又放慢，始终没再回头直到走进那扇门，他平复着有些紊乱的心跳，要不再进去呆一会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