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渡江突袭文州,只能动用少量军马,的确需要一个干练之人领军。李将军、田将军,以你等之才,皆可当此重任。但你二人之中,能担先行之责、随我渡江进攻剑南的,只能有一人。”
“因为我尚需留你二人中的一位,担任扶州刺史,镇守扶州。待我军南渡之后,扶州便是联结我南下大军和陇右的要冲,地位异常重要,万不可有所闪失。”
杨错将目光凝聚在李晟、田神功两人身上,沉声说道:“你们……谁愿为我镇守扶州?”
在目前自己手里可用的将领,论及治军、谋略以及军职,可以担镇守扶州之重任,只有李晟或者田神功。
马燧虽然也不错,但是他的资历还不足。
其余像郝玭、野诗良辅等,目前能力还是有所欠缺。
见主帅询问的是谁愿留下镇守扶州,而非谁愿随军出征,李晟和田神功微楞之后,皆默然不语。
小半晌后,见两人都没有开口请命,杨错佯装无奈地说道:“难道两位将军都不愿为我分忧?”
“末将愿守扶州!”听主帅如此一说,李晟和田神功不约而同地躬身抱拳说道。
“你们都有此心,非常好!”杨错微微一笑,出声赞许道,“但适才我也说了,你们只能有一人留守,另一人随我出征……良器,你行事更为沉稳可靠,便由你镇守扶州,你看可好?”
“领命!属下定不会有负将军所托!”李晟面色无波,沉声说道。
“好!我即刻便命人赶赴长安,奏请朝廷拜良器为扶州刺史。”
“谢大帅。”
杨错话锋一转:“良器,我领大军南征之后,留给你的军马有限,守土之责相当艰巨。”
“请大帅放心!但有两千军马,可保扶州无失!况且,我还可随时向建宁王殿下请援!”李晟沉声回道。
“嗯。”朝李晟微微颔首后,杨错沉声对田神功说道:“田将军,这领军先行渡江,突袭文州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领命!请大帅放心,田神功不会让您失望!”田神功略显兴奋地慨然应道。
“严将军,你即刻出城联系崔将军,传我将令,命其统领两部飞军前往龙州,以策应张献甫。周旋之时,只需采用游击骚扰战术,不必与剑南军正面消耗。具体如何作战,由他自行临机决断,不必向我请示!”杨错转头对一旁的严砺说道。
“是,大帅!末将这就去联系崔将军!”严砺立即出声应道。
“恩,去吧!”杨错朝他点头说道。
“末将告退!”严砺朝杨错深施一礼后,转身大步离开了正堂。
“城武,你立即回返兰州一趟!”杨错又将目光投向韦皋。
韦皋出列:“大帅,请吩咐。”
“先将我准备渡江攻打剑南一事,向殿下通报一声。而后,还有两件事请他尽快筹备完成。”
“大帅请说。”
“第一件事,请殿下代我奏请朝廷拿到讨伐诏书,以便为我军进攻剑南一事正名,也便于在攻略了剑南郡县后安定民心;第二件事,请殿下再行调派两千援军进驻扶州,供良器守土之用。这两件事刻不容缓,你早去早回!”
“大帅放心,我这就出发!”韦皋应声即领命离去。
“良器,你速从城中调集粮草辎重,以备我军南征之用!田将军,你速挑选精锐士卒千人,开赴曲水,就在今夜渡江突袭文州。今日天气阴沉郁闷,至黄昏时极有可能下雨。如此月黑有雨之夜,正是渡江奇袭的好时机。”
“得令!”李晟、田神功二人齐声领命离开正堂。
一道道命令下达之后,厅中诸将校相继领命离去,只剩下杨错独自一人留在了州衙正堂。
盯着地图,凝神思索了许久后,杨错直起身,走到厅门口,仰望阴沉的天空,轻叹了口气。
七月二十二日晚,戌时。
自黄昏时分起,阴郁的天空便再也奈不住寂寞,将瓢泼般的大雨不住地倾泻下来,伴随着不时划破天际的闪电和隆隆的雷声,气势着实有些骇人。
白水南畔曲水口外,十余艘走舸战船迎着风雨、破着江浪,缓缓地向岸边靠拢过去。
当先一艘走舸的船头,迎风傲雨站立之人,正是奉崔宁之命、率一部陇右水军掩护田神功步军夜渡白水、突袭文州的严砺。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严砺遥望着曲水矶上隐约闪现的些许火光,面上露出兴奋地笑意。
从稀稀落落的火光来看,便可知扼守曲水的剑南军士卒着实有限。而且守卫军士也绝难料到,竟会有人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冒险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