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破旧的毡帐内,两个双臂被缚的人正瘫坐在地上。
“杨武旭!杨武舒!”张惟岳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人。兴奋地高呼到。
杨武旭、杨武舒同时抬起头来,他二人鬓发散乱,衣衫褴褛、满面灰尘,看得出这几天过得并不怎么安生。
然而,两对眼睛里燃烧着地愤怒火焰,似乎能将周遭的一切焚成灰烬。
尤其是杨武旭那鹰隼般的眼眸中。逼射出的锐利寒芒,竟然让张惟岳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娘的!”冲地面啐了一口吐沫,张惟岳为自己的那一刹那的胆寒而羞惭,随即恼羞成怒地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杨武旭的头发,将其生生地拎了起来。
另一手从亲卫手中接过那具鬼面头盔,伸到杨武旭眼前,厉声喝骂道,“杨武旭,你不是一向看不起我么,你不是曾跟死鬼杨光翙一起讥笑过我么?你不是说我配不上李家那个臭丫头么?现在怎么样!”
“杨光翙死了,臭丫头也死了,杨家一百多口都死了,现在轮到你们!你说,到底谁有能耐,谁是赢家?什么狗屁鬼神将军,呸!”
杨武旭似乎一点没有感觉到头发被拎拽得剧痛,面孔冷静到近乎麻木,只有那对锐利的鹰眸死死地盯着张惟岳和那具被吐了无数口水的鬼面头盔。
“父亲不在恒州,你以为就能回来兴风作浪?”张惟岳手上力气加大了几分,神情狰狞地狂笑道,“我父亲虽然南下中原了,恒州还有我张惟岳,你们杨家就注定被我张家踩在脚下!”
杨武旭依然不吱一声,只是冷冷地看着状似疯狂的张惟岳。
发现杨武旭居然没有半点惧怕的意思,张惟岳的心头感觉到无比的失望,左手提着杨武旭的发髻猛地往后一扯,右手左右开弓,劈里啪啦地连抽了十余记耳光。
然而张惟岳和他的几名亲卫都没有留意到,站立在毡帐入口处的于突感,面色已经有些发白,两腿甚至在微微哆嗦。
“废物,杨武旭,你就是个废物!怎么连一声都不敢出了……”张惟岳的神情越来越兴奋,口不择言地说道,“知道你家那臭丫头怎么死的么?我本来念着旧情,想留她一条命,做我的侍妾,这臭丫头居然不识好歹,一头撞死了。”
“撞死又怎么样!我让人把她剁成肉酱,煮熟后再拿去喂你们杨家人。生气吧?恼火吧?杨武旭,你再生气恼火又能怎样?等一下,我就要把你和杨武舒这贱崽子,一刀一刀地剐了!”
正狂吼着,冷不防被杨武旭猛地一个头槌,重重地撞在了脸面上。
顿时,张惟岳只觉自己脑袋嗡地一声,随即便感觉到猛烈地剧痛,眼睛里满是金星飞舞,耳朵更是暂时性地失聪。
骇然之下,张惟岳奋尽全身力量将杨武旭推倒在地,自己则连退几步。
“少主,少主……”几名亲卫急忙扶住了张惟岳。
其中两人更是愤然拔刀准备砍死杨武旭。
“住手!”勉强站稳了身子,张惟岳大喝一声,阻止了亲卫的举动,而后恶狠狠地说道,“我要自己动手!把他给我绑出去……”
话音未落,突起的惊人变化,让张惟岳惊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用手指指着前方:“你……你怎……怎么会……”
倒在地上的杨武旭缓缓站了起来,后绑的双臂猛力抖搂了几下,居然把两指来粗的绳索给解开了。
甚至于,连杨武舒也挣开了绳索的束缚。
杨武旭站起身后,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步履沉稳而缓慢地走向张惟岳,口中冷若寒冬地说道:“你说要把我怎么样?”
“杀了他,杀了他!”愣神了片刻后。张惟岳突然声嘶力竭地狂吼起来,自己却发足朝帐外跑去。
还没来得及钻出帐外,一只大手已经抓住了张惟岳的腰间绦带,而后猛地将他拽了回来。
情知不妙,张惟岳迅速抽出腰间配间,反手朝身后刺去。
然而,剑身还没有递出去多少,持剑的右手已经被对手抓住,随后便是一道清脆的骨折声。
右手被生生扭折,张惟岳狂呼惨号,随后厄运再至——两条腿又被踢断。
杨武旭冷哼一声,将失去行动能力地恒州军的少主扔到了地上。
疼痛欲绝的张惟岳,目光游离急欲寻求帮助,但贴身的四名亲卫已在先前地几息间被杨武旭撂倒,帐内的另一人——吐六于部首领,则对这一切视若罔见。
“岳父大人,快救我,快救我……”来不及想其他事情,张惟岳如捞到救命稻草一般,朝着于突感高声狂呼。
“救你?”杨武旭用夺来的配剑,在四名张惟岳亲卫身上各补了一剑,而后冷冷地接口说道,“死了心吧,没人能救你!”
“什么?”张惟岳强忍疼痛,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岳丈,“岳父大人,你怎能背弃我张家?”
“你以为这里还是他做主么?”杨武旭一步步走到张惟岳跟前,一脚踩在那只被扭折的右手上,冷笑说道,“吐六于部早就被我控制了,你的岳父大人现在能做主的,只有他自己的命。”
“什……什么?”张惟岳的脑子已经无法做回思考。
“我用我自己来做诱饵,把你从真定引到这里来,你没有想到吧!”杨武旭脚下微一用力,换来一阵杀猪似的惨嚎声,“你刚才说恒州现在姓张,也未免太高估你们张家。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谁敢帮助反叛的逆贼!”
“你以为区区的八年时间,就能让恒州姓张么?别忘了,我杨家也是世代居住在恒州的大族,我这次回来,就是要为我杨家报仇雪恨,夺回属于我们杨家的东西。血债,就要用血来偿还;命债,就要用命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