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哐当……”
两柄大刀的相撞,再次引发巨大的声响,耀眼的星花即使在白昼依然清晰可辨。
对战中的两人各自退却了两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不过,花敬定的面色却要比路嗣恭难看上一些,显然是在刚才的力拼中吃了些亏。
初时,因侄子被射伤而怒火中烧的花敬定,凭借一股气势还能压制住路嗣恭,但时间渐长后,情况却逐渐地逆转了过来。
刀法老练、气息绵长的路嗣恭,并不像一般人那般因年龄老迈而气力衰竭,反而有一股老而弥坚的劲头。
而花敬定久战无功之下,原先凌人的气势却开始减弱,加上对西寨情况的担忧,越战越显被动。
“呼……呼……”一股凌厉的刀风自旁侧袭向路嗣恭。
头也不转,路嗣恭单手持刀挑斩挥出,面不改色地将郭槐奋尽全力的一刀架下,苍老却锐利依旧的双眸紧紧盯着对面的花敬定。
郭槐身形急闪,纵跃撤到花敬定身侧,低声说道:“将军,杨错已亲自领军将西寨攻下,派去救援的兵马也被羌族铁骑击溃……”
“什么?”虽然知道西寨的情况可能不妙,但花敬定仍未料到居然已到如此地步。
“敌军正从西面攻山,东寨也快守不住了,乘杨错还没截断退路,将军您快领军撤退吧,我来殿后!”郭槐紧盯着对面虎视眈眈的路嗣恭,不动声色地轻声说道。
“可恶!”花敬定右手紧握大刀,额头上的青筋完全爆突出来,原本就有些丑陋的面庞变得更加狰狞。
老辣的路嗣恭敏锐地把握住了对手的这一表情变化,手起一刀将两名不知好歹的东川兵斩杀后,冷然说道:“花敬定,想不到我这边只是佯攻吧,你的西寨还在么?现在弃械归降,老夫可向我家大帅求情免你一死,否则花定芳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老匹夫!”花敬定的心绪再被一阵狂怒所占据,狂野的虎目中一片血红之色,纵身就要上前。
“将军,您肩负梁王所托重任,汉中的大局也离不开您。米仓山已经守不住了,将军只有退回南郑才能稳住局势,不要被这老匹夫激将法所骗。”郭槐一把拉住花敬定,苦苦劝谏,“将军,您快撤吧!”
“来人,跟我宰了路嗣恭老贼!”
见花敬定还没有什么动静,郭槐将牙猛咬,狂吼一声后,招呼数十人疯狂地攻向路嗣恭。
花敬定目窒欲裂地怒瞪着路嗣恭,面上神色不断变化,最后愤懑地狂啸一声:“留下两千人跟随郭槐殿后,其余随我撤!”
“撤……”
东寨中的东川军很快分成两股,较少的一部奋力阻击着西、南两面敌军地疯狂进攻。
更多地人则紧随在花敬定身后,潮水般朝北面撤了下去。
花敬定没有就近从西面的那条谷道撤退,反而费了些周章,领军退入了东面那条较狭窄、也较为难行的谷道,但却因此避开了郭涔率领的铁骑的截击。
而那一千多名被留驻在无名山峰下地军卒,也成了吸引敌军注意力的棋子。
闪过郭槐全力劈出地一刀,路嗣恭欺身上前,刀交左手,右手直取对手的颈脖。
来不及收回大刀,郭槐情急之下,右腿飞出踢向路嗣恭地腹部。
路嗣恭嘴角带出一丝微笑,身体轻偏,右手由前探变下压,触及对手的右腿后,猛一发力,顺势将整个人带得飞起。
最后竟将郭槐这个七尺男儿生生在空中抡了半圈,重重地砸在尸体堆中。
被摔得七晕八素的郭槐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爬得起来。
随后,颈脖处所受的一下重击,直接让他失去了人事。
击晕了郭槐后,路嗣恭直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越来越多的唐军士卒涌上了东寨,殿后的两千东川军基本已被淹没。
不多时,喊杀声越来越小,渐渐的归于了平静。
此刻,日近黄昏,夕阳西沉,暮色苍霭,尸横遍野,腥风阵阵,四起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
胜利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山上山下到处都是士兵们欢庆胜利的声音。
“懿范,情况怎样?”杨错携李泌、梁任等人登上东寨,向迎候的路嗣恭的询问道。
环顾四周,都是打扫战场的军士。
一队队俘虏被军士押送下山,军中大夫正为一些重伤的双方士卒施治,阵亡将士的尸体则被分类……
凡唐军士兵的尸体皆由军中记事辨认并登记在册,再被运送下山准备火化。
等战事结束后,这些阵亡将士的骨灰将被标上姓名后送回原籍,归还给他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