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韶光只能笑着讨饶。
送走沈月华后,柳韶光才慢慢冷静下来,想到明天要去宴会的人还有徐子渊便是一阵气闷,只能安慰自己:这一世徐子渊还不认识自己,没了自己的死缠烂打,想来自己同他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再说了,自己又没有什么对不住徐子渊的地方,凭什么要躲着他?
第二天,宋珏来请徐子渊的时候,徐子渊本想推脱不去,便听宋珏满目憧憬道:“沈知府的千金邀了一帮手帕交赴宴,据说柳家大小姐也会来。来江南好几天,关于柳小姐美貌的传闻都听得耳朵起茧了,只可惜上回在柳府没能见上一见。今日我倒要好好看看,容色冠江南的柳大小姐,到底有多倾国倾城!怎么,你这回不会又不去吧?”
徐子渊霎时改了主意,淡淡道:“且等我片刻。”
宋珏在见到特地换了身熟悉的月白锦袍的徐子渊后,脸上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半晌才干巴巴道:“你还挺喜欢这身衣裳。”
原以为徐子渊不会搭理他,却没想到徐子渊会郑重地点头,宋珏整个人都傻了。
眼瞅着徐子渊的背影越来越远,宋珏的脑子终于恢复了灵光,飞快一琢磨:上回徐子渊去柳府穿了这身,今天听说柳家大小姐赴宴,又特地换上了这身衣裳。这家伙不会是早就见过柳小姐,还看上别人了吧?
这事儿就经不起细究,宋珏记性不差,当即又想起来先前他拿柳小姐说事儿被徐子渊用眼刀警告一事,心下忍不住暗骂一声徐子渊可真能瞒,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一丝口风都没露,藏得还挺深!
又心酸,徐子渊这等冷情冷性一看就知道不会轻易动心的家伙都能碰到心上人,怎么他这么个讨喜又俊俏的官家子弟却遇不着意中人呢?
真是苍天无眼。
柳韶光出门,必是要精心打扮一番的。她从不缺衣裳首饰,每回赴宴穿的衣裳戴的首饰都不重样,女为悦己者容,她生了这么张天香国色的脸,总不能浪费了这般美貌才是。
许久未出门,柳韶光也憋得狠了,又存了一股同徐子渊较劲儿的心思,今日特地穿了一身赤红镶金织锦裙,头面也是一整套金丝嵌红宝石步摇和耳坠,又细细描了花钿,本就十分的美貌更是艳丽逼人,整个人如同一朵开到极致的牡丹一般,雍容大方又不失端庄,任何人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柳玉莲一见柳韶光便变了脸色,勉强夸了几句,而后一改往常亦步亦趋跟着柳韶光的做派,低着头拉开了与柳韶光的距离。
便是见惯了柳韶光美貌的沈月华,见到盛装的柳韶光都失神了片刻,而后满脸惊叹,“我原以为你先前那般打扮便已经是世间难寻的美色了,不成想你竟还能更美上三分!”
范清如等人心中亦是又羡又妒,眼神不受控制地往柳韶光身上瞟,暗暗记下她的妆容打扮,决定回府后便试上一试。
柳韶光则对着沈月华笑道:“前头推了你几次邀约,今日这般盛装,便是来向你赔罪的。如何,沈大小姐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极了!美人儿就该多出来走走,你这等美貌,那是对旁人眼睛的恩赐!”
哪怕是最不屑柳韶光的人,都要承认沈月华这话说的有道理。这一瞬间,她们也明白了沈月华爱美人的乐趣。
沈月华爱一切美丽的事物,赞叹柳韶光艳色无双的美貌,也欣赏徐子渊和宋珏的清隽潇洒,当即同一众好友笑道:“今日永宁侯世子和宋公子也会来,我上回远远瞧了一眼,这两位可都是人中龙凤。尤其是那位永宁侯世子,若说柳妹妹是女子容色之绝艳,那永宁侯世子便是男子俊美之极致,真是貌胜潘安,满身风华,难以用言语形容。”
众人听了,都暗暗点头赞同。倒是沈月华说完,莫名觉得柳韶光同徐子渊极为相配。柳韶光明艳动人,性情如火,大胆而赤诚;徐子渊沉默寡言,凛冽如冰,二人竟是惊人的般配。
只可惜,到底身份悬殊了些。
锦朝的男女大防并不严苛,男子在前院言笑晏晏,女子便在后花园品茶抚琴,只隔了片竹林,有心人稍微寻个宽阔些的去处,便能隐隐瞧见对面的情景。
沈月华早就踩好了点,听闻徐子渊和宋珏来了,便悄悄指了指花园西侧那个小亭子,那亭子建在湖边的小拱桥上,比周围高出一截,从那里往前院那边看,正好能看到清晰的人影。
闺秀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都觉得稀奇,又有几分做了坏事的紧张刺激,相视一笑,齐齐跟在沈月华身后,往小亭子而去。
不多时,柳韶光便见到一个熟悉的刻在灵魂里的清隽挺拔的身影,那人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坠着一对白玉,还挂着个墨竹香囊,气势冷冽,眉眼淡淡,同记忆中分毫不差。
徐子渊天生五感过人,在察觉到对面的目光时便瞬间抬眼望去,一眼便瞧见了红衣烈烈的柳韶光,自此眼中再无旁人,只定定地看着柳韶光,眼中百般情绪转瞬即逝,最终归于平静,却丝毫不舍得将眼神移开半分,唯恐这又是一场美丽的幻梦。
和徐子渊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柳韶光心下五味杂陈,眼前走马观花似的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情景,甜蜜的忧伤的痛苦的喜悦的,莫名生出一丝委屈,差点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