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之言,晚辈受教了。”我拜道。
“二位远道而来,能寻到这里,必是有缘。小寺虽小,隐居山林,却也正是因此颇有灵气。我观公子这剑和那只小黑狗,皆是有灵性之物,不知正否?”大师看了看我身侧的蓝翎剑缓缓说道。
“大师慧眼,这剑确有灵性。可那小黑狗是我在寺门前捡的,实是不知。”我把蓝翎剑放在面前的席上,想让大师看看。
大师听完我的话,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白眉,轻咳两声,我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远去。
“大师?”我不解其意。
大师却抬手止住,严肃道:“是非之地,公子应是速速离开得好。”
“是非之地?”我更是一头雾水了,“这清净佛门,怎么成了是非之地了?”
“公子莫问这缘由了,趁此刻才刚刚过午,公子赶快离开此地,走得越远越好吧!”大师突然诚心劝道。
“大师可是有什么难处?我等既行走江湖,遇不平之事岂能袖手旁观?大师可尽管说来,我一兄弟乃是武陵高官,定会为大师做主。”我开诚布公道。
大师眉头颤了两颤,道:“公子心意,贫僧心领了,但贫僧还是望公子速离,此间事公子是帮不上忙的。”
我沉默片刻,只得悻悻而起,我虽有好心,但这老僧不要,又岂能做贴冷席之事?还是算了吧。
末了,我拿起蓝翎剑想请他看看为何杨蓟一直没有动静。老僧顺着剑身拂过,讷讷言说他也不知。
本以为这老僧真是什么得道高僧,这样看来,八成是在这荒郊野外盖了这间寺院骗这十里八乡村民的香火钱吧!他今日欲要我走,必是下半日该有不少村民来此等子时的头香,到时怕我们占了位置,腾不出地方给村民吧!
越想越气,也不管有没有道理,今天我是要在这儿住定了。鬼知道这一走何时才能碰见个村落,眼见日已过半,这时节又天黑得早,我才不傻要离开挨饿受冻去。等明日村民离开,我让他们带路岂不更为明智?
打定主意,我和秦铠回到住处就闭门谢客。任凭小僧人来了数次,我们也不理他。仗着佛门圣地,僧人合该有慈悲之心,他们是不会强硬赶我们走的,于是我俩便安然待到了晚上。
“两位公子,师傅让我送了些清粥过来。”门外响起一个小僧人的声音。
此时此刻,我的肚子的确有些“咕咕叫”,中午只顾给小黑狗烤肉,自己倒是一点没吃,还被认作在净地偷荤,一肚子气饱了才不觉得饿而已。我看了看秦铠,他半靠在墙上阖着眼,呼吸均匀。
我开门拿饭,小僧人估计我还是不会开门,便把两碗粥和青菜放在门口后就离开了。
外面还是很冷,我赶紧把粥和菜端进来,怕多一会儿就凉了。秦铠听见动静,早已醒了,却仍半靠着墙,看着我把饭菜端到床上。
“怎么了?不舒服吗?”秦铠一向殷勤,这会儿竟默然不动让我倍感奇怪。
秦铠摇了摇头,有点气虚道:“从小到大每到上元日,就觉得身子虚,可过了这两天,却又一点事都没有。先生放心。”
“怎么不早说?”我轻怪道,随手搭上他的脉搏,果然虚浮,又摸了摸他的额,汗涔涔地有些冰凉。
“怎么出了汗也不擦擦?”语气虽然平和,但我心里却是不知所措,只好先为他擦干了汗。
不过除此之外,单看秦铠的气息和胃口,却一如常态,一点破绽都没有。
“或许是这几日赶路,又在农家未吃好,身心疲惫以致如此吧。”我看他精神不太好又隐隐有疲态,便安慰道。
秦铠摇了摇头,又笑了笑,没说话。
入睡前,小僧人又送来了热水供我们洗漱。我出门端水的时候,瞥见前面的客房都是黑黢黢的,就没来由地随口说了一句:“那几个妇人睡得好早。”
谁知小僧人却说那几个妇人下午便被他师傅劝下山了。
“啊?”我一点没料到。
“两位公子明日一早也尽快下山吧。”小僧人劝道。
虽然不知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把我们这些外人赶走,但如今秦铠这样,确实是走不了了。我如实相告,小僧人探头看了看屋里,觉得我不像在骗他,于是说要回禀他师傅再说。
秦铠在里面听得一五一十,等我进来便对我说:“先生,我只不过是身子有些虚而已,不碍事的。既然他们非要我们走,定然是有什么不便之处,我们不然还是走吧……”他这话说的平淡,但显然是勉力为之。
我摇了摇头,让他安心住下,我就不相信这佛门之地能闹出什么乱子,还能殃及无辜不成?
秦铠睡得很快也很沉,我却思来想去不解他这突如其来的病态。窗外一阵狼嚎,把我的思绪拉远,正茫然间,门口突然传来微弱的挠门声,断断续续的。
我起身往门口走,那声音又消失了。我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已经走到了门边,索性就把门打开看看。果然,空无一物,肯定是自己脑袋困了,幻听了。就在这时,脚尖一阵湿热舔过,让人顿时浑身一麻。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小黑狗正伏在我脚前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怎么了?又饿了吗?我这里可没有肉了。”我把小黑狗抱进屋,抚摸着它道。对着烛光,我顺着它头上的茸毛,却总觉得眼中有些不适,细究之下竟发现它额间有根白毛,害我理了半天还以为是眼花了,差点一怒之下把它揪了。
小黑狗往我怀里拱了拱,作势要睡。
“你可真聪明,知道那些僧人要抓你,就跑回这里来。”我笑道。
我把小黑狗放在我和秦铠中间,一夜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