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爆破,仍然放在晌午时分。
这次是八个炮眼,但只有一米四深,炸药每捆也才五十筒。
八声巨响之后,南瓜山已经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接下来,就是把爆破的巨石搬到两旁,中间腾出一条路,再用人工修整路面。
从南瓜山腾出手,郁锋涛才有了一个包头的样子,春风得意的在整条公路上走来走去,呼风唤雨的监督大家挖,稍有不满意地方,他就叫人翻工重整,可谓是出尽风头。
在自己眼皮底下,眼睁睁看着郁锋涛如此派头,他们一伙村干部倒头成了一个大闲人,这心里能平衡能服气?十万块钱,明明是他们要到的,却帮郁锋涛做好,被他一个人独吞——发大财,做人情,笼络人心,能不气吗?
三天两头,一伙村干部便要聚在高森林家一回,发火,发牢骚,发泄不满,发泄愤怒……
特别是高高坐在闹荒第一把虎椅上的高森林,他打翻了五味瓶,老虎吃刺猬——不是滋味呐。
论年龄,权势,地位,经验,富裕来说,他高森林哪一点不在他郁锋涛头上,现在倒好,他的风头全被郁锋涛抢去,村民们一个个围着他郁锋涛转。
南瓜山去掉,腾出一条路后,郁锋涛又带着这帮汉子在别处日夜奋战,公路进度一下加快的叫人傻眼,眼看一大把钱马上要落入到他口袋里,一伙村干部真的是要急疯了。
公路快要完工了,可他们村干部花了二十多万块买的一套加工石板材机器,至今仍然放在村委会生锈。为了凑足那十万块钱,他们不得不把放高利贷的钱收回来。这个仇恨对他们来说,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还要深。虽然嘴上硬,不服,但是他们心底里头不得不佩服穷光蛋——郁锋涛这小子的能耐。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夜空黑暗。
偌大一个厅堂,只点着一盏萤火虫一样煤油灯,跟人家郁锋涛那亮堂堂的汽灯一比,一伙村干部心酸的要掉下眼泪,他们心头悲切兮兮,人比人气死人,这就是残酷现实,现实是以实力作后盾。
要是按大老粗高阿大心事,他们一分钱没捞到,郁锋涛同样别想捞到,干脆买上一吨炸药,偷偷把郁锋涛已挖好的公路炸了,把郁锋涛搞垮。高阿大自有高阿大的想法,对待郁锋涛这种三寸不烂之舌书生,只能偷着暗暗跟他斗,要是跟他正面交锋,不消两句话,准败在他那一张满是臭理论的嘴上。别人不记的他高阿大那一巴掌,可他高阿大清楚记的。
“屁话。这没底的话,你阿大说的出嘴——”高森林不是猪脑袋,一听高阿大的话,气上加气,大喝一声:“阿大,你是不是猪?不想一想,把人家挖好的公路炸了,公安局下来一查,要我们大家陪你全被抓去坐牢。你阿大头有那么大,我的头可没有那么大。”
高森林这话骂到点子上,在座的村干部中,仅是高阿大能想出这样毒手,也仅有高阿大敢想出这样毒手。
“那,那,那你说,我们怎么办,书记?”“我们到手的钱,这样白白叫锋涛这个婊崽抢去呀?你们看的下去,我阿大无论如何是吞不下这口气,这钱,明明是我们的嘛。”高阿大既急又委屈。这是他一个人的事吗?在这样大事面前,大家只会发火,大骂,愤怒,仇恨,一个办法想不出,他高阿大想出了办法,还要挨骂……
见高阿大挨骂,其他人心头暗暗幸灾乐祸。
一年前是因为自己的小聪明导致郁锋涛巧设乡亲宴,他们一伙村干部阴谋被郁锋涛当乡亲面前揭露,高一生心头一直不痛快,总觉得自己脸皮被郁锋涛扒掉,老想捞回面子。这时候,看到高阿大挨骂,没人敢做声,高一生恶从胆边生对高森林说:“书记,是不是以开会为名,召开群众大会,下令任何人不得缺席。这样,锋涛的公路不是挖不成了吗?”
“一生呐——”徐开发嘲笑看一眼高一生,鄙夷的话中有话:“你这办法好是好,可我们总不能天天都开会吧,又不是搞民兵训练,你说是不是?”
——民兵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