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政加忙完了炉群和炭窑的事务，开始到各生产队检查高炉和酒坛炉情况。县委要求，全县要“村村冒烟，户户炼铁”，虽壮劳力都伐木去了，家里还有“穆桂英、黄忠、佘太君、罗成”呢。</p>
钱政加带了一个班的近卫军来到枣溪生产队，村里见不到什么人，他估计都在彭公祠，开会时他们汇报过，高炉就建在彭公祠前。</p>
果然，彭公祠前很热闹，远远就可以听到叮叮当当的金属敲打声。一些人正围着三只高炉忙碌，还有一群人坐在山般的金属堆旁，一边叽叽喳喳地话，一边敲打着，全是妇女老人孩子。走近了，只见金属堆里五花八门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当然最多的是铁锅，一部分铁锅已经敲碎放在一边，另外还有锅铲、镰刀、锄头、铁锁、门扣、铁钉、铜盆儿、白铁壶、铜火锅、柜子鼻儿、箱子扣儿……钱政加明白，这是根据公社的要求，从各家各户搜缴出来的。</p>
程元亮叫了声“钱书记”，满面笑容走过来，：钱书记，按你的指示，该做的我们都做了。</p>
钱政加厉声：你为什么不用炭炼钢？你这样用柴火能炼钢吗？</p>
程元亮满心以为他会表扬，没想到劈头挨了批评，有些委屈地：我也不懂怎么炼钢，再我们没炭窑啊，是不是公社支持我们一些木炭？</p>
公社烧的炭是要保证炉群的，你们各生产队的炭各自想办法解决。</p>
程元亮回头叫：你们先停下来，别烧了！</p>
听到停下来的命令，众人作乌鸟散，散开坐在地上休息。</p>
程元亮苦着脸：钱书记，劳力都由癞头带去砍树了，你看这些，老的老，的，烧得了炭吗？还有，现在附近的山上都砍光了，叫这些老人妇女进深山砍树能行吗？</p>
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哎，这两棵樟树可以砍了呀，这么粗，这么大，烧成炭够你们烧几天了。对了，可以把彭公祠拆了啊，我看里面的木料都很粗，烧成炭够你们烧些rì子了。</p>
程元亮大惊，忙：钱书记，这彭公祠可是枣溪的命根子啊！从有枣溪村就有这个祠，拆不得的啊！</p>
钱政加勃然大怒：什么？命根子？你还是**员吗？你把封建迷信当命根子？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早该拆了，现在为炼钢作贡献不是正好吗？</p>
**员当然不该相信迷信，可是……可是把它拆了，我没法向乡亲们交待啊。</p>
谁让你向乡亲们交待了？你作为**员只能对党忠诚，只能执行党的铁的纪律。再，你作为党支部书记，应该做群众的带头人，不能做群众的尾巴，群众迷信你应该教育，连你自己也宣扬封建迷信这一套了？</p>
不是我相信迷信，我是怕群众思想落后，一时接受不了。</p>
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你知道稠城那边拆了多少住房吗？全烧成炭了。那里的群众觉悟多高！连住房都拆了炼钢，何况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你怎么会这么落后保守？现在是**了，任何东西都是国家的，是党的，任何东西都要为最后战胜资本主义服务。现在炼钢任务比什么都重要，一切服从于炼钢！你如果敢阻扰，我马上拔你的白旗，你信不信？你别以为我撤不了你，你的职务我撤就撤了，你带头破坏统购统销的账还没算呢，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p>
程元亮听了他的一番话，背脊上直冒冷汗，：我并没有反对拆彭公祠，我是人手不够，就砍这樟树，我这里连工具也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