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新野城外已经待了两夜一天。</p>
当日头再一次悄然悬上头顶的时候，我刚坐进中军帐里，就得到了好几道消息。</p>
江陵护军的庞统告诉我，徐庶草拟的西宁计划已发付给他和甘宁，他俩商量之后，决定秘密先遣徐盛率二千水军，进驻归（今湖北宜昌归），作为县令向朗名义上的副手。归地处川鄂咽喉长江西陵峡的两岸，若欲西进，那是必经之地。最后说，江东顾家和皇甫氏有人来江陵，欲拜飞帅，结果甚是失望云云。</p>
然后，我收到襄阳徐庶的常规军情咨报：聘大军已出发，过几日将到襄阳。最后，他到，桓阶希望能把侄儿桓安排进襄阳宫。</p>
西宁计划和聘军的行动都是事先预定的，因此我知道一下也就罢了。至于桓阶的侄子，我专门给徐庶写了封回信，依旧希望他能进招贤馆。由嘛，徐庶去找。</p>
我实在不一开始襄阳宫的门规就被破坏。这事虽然比较麻烦，但我相信徐庶能处好。</p>
最后，江东来了客人，我却琢磨了许久。</p>
我向周瑜打听这顾家和皇甫家的情况。周瑜很仔细地把这两家的底细讲述一遍，说到最后有些不满：“前几日在襄阳时，那夜我曾与飞帅你反复讲过这两家在江东六郡的影响，飞帅你全都忘了么？”</p>
我如同犯错的生，唯唯诺诺。不敢申辩。</p>
那夜里周瑜倒地确是滔滔不绝。把江东地情况毫无保留地介绍给我。可是我事先没做功课，勉强跟他夜谈，听得晕头转向，直犯困，最后好歹弄明白他的意思，是希望我暂时不要攻击江东。这不就成了呗！</p>
“啊，啊。抱歉，我是忘了。不过你说皇甫家现在主事的是位少女？”</p>
周瑜瞟我一眼。我觉得他这一眼大有讽刺意味。</p>
“不错，皇甫世家这一代主人名叫皇甫诵。十分了不起。敢于让三女皇甫秋掌管家政。这位皇甫姑娘精通琴道，乃是名闻天下的四大琴王之一。”</p>
“哦！”我点了点头，她号称琴凤。四大琴王我已见过了俩。韩娥又冷又酷，司马吟潇洒散漫，都不是入世争利的人。不到这位琴凤，居然这么喜欢掌握权力。</p>
“你干吗那么看我？”我很是不解，“就像……就像我又要干什么让你觉得很恶搞的坏事一样？”</p>
上淮子焉的事我没瞒着周瑜。不过是第二天凌晨见到他之后才告诉他具体情况地。周瑜纵然去追，也已迟了。为此周瑜很是不悦。重重把我教训一番。</p>
嗯，那时候他看我，就是现在的表情。</p>
“嘿，我在，如果飞帅肯屈尊纡贵，做出点牺牲，也许征服这天下，其实容易得多。”</p>
“我如何牺牲？”</p>
“飞帅你很有女人缘。只要飞帅再放开些，施展你独特的男性魅力，我，无论上淮子焉，还是皇甫秋，都不难成为飞帅内室之宠……”</p>
“打住！”我就知道，他这漂亮地嘴里不吐什么好骨头。</p>
“靠征服女人征服天下，就算能够成功，也不是我阿飞。”我道貌岸然，正颜厉色，警告周郎，“快点儿法怎么进宛城吧，别耍贫嘴了。”</p>
周瑜微一皱眉：“再等等。”</p>
“还要等啊？”</p>
虽然说我不愿让周瑜擒住上淮子焉，前天夜里故意拖了两个时辰才去见他。但周瑜此次地指挥仍是极其出色，全面报捷：淳于铸、阿昌等率军一举端掉了河北势力在新野周围控制的五、六个据点，其中包括唐、白两河的三个重要渡口，新野通往义阳地道路被重新打通；宋亮则在麋竺的协助下，五百虎豹骑疾驰近七十里，将淳于宾率领的护宝队伍堵在南阳盆地中的鹊尾坡上。淳于宾纵然武功再高，铁骑混战中也是无所施展其伎，最后运输队伍全军覆没，他仅以身免，逃之夭夭。这一战，宋亮为我送回了无数缴获的金银宝物。</p>
但张凤带来地情报却令我和周瑜大吃一惊，那之后就是我一直催促周瑜赶紧规划怎么办了。</p>
如今，宛城已被上淮子徒的数万军队围困，守军主将曹洪重伤。许都来援地军马被赵伟的伏兵杀得大败，退后三十里扎寨，连宛的城门都没见着。宛城现在的代守将李典无奈，只得招募死士，四下求援。其中有一路，偷赴新野向我告急。张凤正好也在宛城，非常思念典满，便自告奋勇和另一名曹家高级细作一起充当信使。结果半路上遭遇上淮子焉的杀手，曹军那名高手战死，张凤被擒。</p>
我们都很惊奇的是，河北的大军是如何绕到曹操的后背去的？张凤对此也是语焉不详，只知个宛城曹军中，到现在都没人能弄明白，是哪个点出了岔子。</p>
当然，最令我失望的是新野本地的情报，对宛城方面的侦察完全没有。</p>
也正常，连新野城边上发生的事都毫无所觉，怎么能指望他们有那种战略眼光？</p>
麋竺和邓咨明显都是那种安民型的官吏，军事上的能力几乎等于零。不过，这种情况下，我对三日前断然决定让罗蒙来新野镇守感到庆幸：以后遇到这种危急情况，我就不用这么两眼一摸黑了。</p>
昨天中午我已快马至襄阳，通报了新野最新的战况，要求徐、田二军师尽快结束对罗蒙的质询，让他赶快来新野上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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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这一仗可就难打了。</p>
部下将领们都很着急，尤其是宋亮，昨天中午回到新野。大获全胜的喜讯刚报告完毕。就收到这种噩耗，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几次三番催促我去找周瑜，尽快出兵。我只能尽量安慰他，要不是实在困乏，不得不去略微躺一儿。现在肯定还在我耳边嘀咕呢！</p>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周瑜。他是掌实权地都督，而且在指挥能力上已经获得了众将地信任。</p>
不过，周瑜虽然多智。情况未明却也不敢随意用兵。尤其现在我方的兵力太少。贸然杀将过去，恐怕只能当对方的一盘下酒小菜。</p>
所以周瑜除了当即撒出大批军中细作去搞情报，又让我写信给义阳的杜似兰。让她立刻引军西来，与我军合以外，就只是很镇定地在中军帐里枯坐，偶然和我打打趣。</p>
我也只好奉陪。</p>
我觉得，</p>
里肯定有点嫉妒我！</p>
上淮子焉一见我。就送了我一座宝库，略加计算。几乎可以应襄阳一年所需。这种超级“艳遇”，怎不令一向风流自赏的小周郎眼红心热？</p>
“我说公瑾，那上淮子焉现在，应该已到了宛城之外。你要能设法解开宛城之围，把她给捉住了，我就把她让给你便是，随意你怎么画眉描面。至于那位皇甫家的凤凰，更适合给你当丫头，她坐那儿万种风情地弹着七弦琴，你就那么遥遥的……一顾，这才是真正高质量地小资生活呢！”</p>
周瑜笑眯眯地看着我：“飞帅你条件再诱人，现在也不能出兵。再说，我也不能辜负了小乔，是不是？”</p>
我为之气结。</p>
这人软硬不吃，你有什么办法？</p>
无法说服周瑜出兵，我只好在县衙里找个地方，陪他死侃大山。门口吩咐阿昌，没有我和周瑜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p>
这样一来，宋亮睡醒过来，也没法来找我嚼舌根了。</p>
正跟阿昌说着话，忽听远处一阵喧哗，有人大叫：“有刺客！抓刺客啊！”</p>
阿昌吃了一惊，急忙一拧身，喝道：“护主！”</p>
这一喝内潜真气，直透入周围的各个军帐。</p>
靠近我地大帐附近，被一圈小帐篷团团围住，小帐里住地都是我的卫士，轮班宿值。</p>
一声令下，各帐内的卫士立即涌出，层层将中军帐团团围住。</p>
我道：“定野护住大帐，保护周都督。阿昌带人随我去捉刺客。”</p>
两位队长齐声应是，阿昌引着二十来名功夫了得地卫士，随我向那乱成一团的地方掠去。</p>
不一刻已到出事地点，人声鼎沸中，我注意到那里正是淳于铸的营寨。</p>
亲卫军的主帐周围挤满了人，我和阿昌他们都挤不进去，我一招手，招来一名都伯，问道：“出了什么事？淳于铸呢？”</p>
那都伯报告道：“飞帅，淳于校尉……他……他……被一名刺客抓走了。”</p>
“什么？”我大怒，“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让主将被刺客抓走？”</p>
那都伯道：“一开始我们正在起床，准备出操。后来淳于校尉的师妹突然从主帐中冲出来，大声喊刺客，我们才知道。等赶过来，刺客已经带着淳于校尉逃出大营了。”向东北方向一指。</p>
“那，淳于校尉地师妹呢？”我暗暗心凛，淳于铸和张凤联手，居然被对方把淳于铸给硬吃抓去，这刺客的功夫可真是厉害。</p>
“嗯，带一批弟兄去追刺客了。”</p>
“那你们在做什么？”</p>
“有好几位跟随淳于校尉地弟兄被刺客点了穴，我们正法给他们解开。”</p>
“我看看。”我走到那几人身边，仔细察看片刻，心中有了数，随手给他们都解开了穴道。</p>
“你们守护好营寨，不得擅动。阿昌跟我来。”</p>
二十多人一齐上马，沿着张凤等人的足迹，风驰电掣般追击而去。</p>
出了大营东门，径直北去，大概跑了有十多里路，就见前面一大群人，都是我军士兵打扮，约有一百多号，团团围成圈，张弓搭箭，指向中央。里孤伶伶站着两个人，其中之一面容俊朗，身披鱼鳞冰铁甲，正是淳于铸，他站在前面。身后。一名大袖灰袍的蒙面人左手顶在他的背心处。眼光冰冷。</p>
“快放了我家校尉！”“休伤了淳于大人！”</p>
众将士纷纷怒喝，却不敢轻举妄动。</p>
听到马蹄声，淳于铸侧过头，看向我：“飞帅！”</p>
我一跃下马。亲卫营自动让开一条道路，让我和卫士们进去。</p>
“飞帅，你别过来！”淳于铸忽然叫了一声，面色很是焦黄。</p>
身后有人扯我衣服：“是啊。飞大哥，你……你不能过去。”</p>
我回头一看，正是张凤。她和淳于铸一样。满脸急色。</p>
我看看她。又看看淳于铸，微微一笑，盯着那蒙面人。说道：“无妨！老先生来看故人罢了。”冲那灰袍人喝道，“淳于先生，别来无恙吧！”</p>
那灰袍人身子震了一震，凝目看我半天，然后一把扯下蒙面巾。重重哼了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