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借着蜡黄的灯光扫视着手里的纸张，神色淡淡的，微微挑眉，将笔搁下。</p>
这半年里别的没有学会，倒是习惯了用这儿的笔墨。现在写出来的字还算看得过去了，打量着手中的纸和纸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案，她揉了揉眼睛：“这个我知道，鬼帝，你的书我也看的差不多了，没有可以改变星轨的办法。”</p>
鬼帝冷道：“一早就跟你说过了，不可能。”</p>
“嗯……”含糊地应了一句，青芜在纸上画了一个八卦图，央着鬼帝道：“那些什么乾坤坎艮的变化很复杂……你再给我说一遍成么？”</p>
鬼帝冷冷睨着她，语气不由商量：“你自己去翻书看。”</p>
他已经教了五六遍，她竟然还不会！！</p>
青芜愣了一下，眼里的光转为哀求，语气也放软了：“求求你……就是最后一遍！”那些干支八卦的变化实在是太复杂，什么以意化形，风云莫测……一大堆的方法没有科学依据，偏偏算出来就是对的。</p>
她越学越对远古时代的伏羲大神产生了莫名的敬仰。</p>
原本有伏羲六十四卦，天地万象尽在其中，演变之间，囊括从古到今的无数天机。</p>
能通一两分就算得上是高人，能知天命。</p>
但是很多人穷其一生，也不能得窥门道……鬼帝虽然不是很精通，但是比起一般的算命先生已经要好很多了，青芜一直在脑海里假想，不知道鬼帝拿着一面旗子坐在路边，写个“天机妙算”，为人掐指看相是什么模样。</p>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主地扬了起来。</p>
鬼帝看着她，一向冷淡如冰的眼眸带着些许无奈之意，拂袖淡淡道：“你算得多了，自然会知道，又何须我再指点？”</p>
不近人情！</p>
青芜在纸上写了一窜数字，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符号，用符号一带，变成了连起来的一团数字。</p>
“你瞧好不好玩？”青芜眨着眼睛，笑吟吟地看着他：“这个小小的符号……”她指着英文字母的“n”：“和伏羲八卦一样，将这些数字全都包括进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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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有点故弄玄虚，实际上这就是简单的排列公式，只是因为清朝的时候，未知数这个概念还没有引进，所以鬼帝才会觉得这般诧异。</p>
“这是何解？”鬼帝手指着那条公式，眼里亮光一闪，样子是大感兴趣……青芜知道他这种什么知识都已臻化境的人更加容易被这些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知识诱惑。</p>
“你把这个符号换成数字，从一到十带进去算一算。”</p>
“……”鬼帝心里默算，目光越来越亮。</p>
“是不是一样的？”看见他又惊又喜的模样，青芜扬了扬眉，笑意里带着几分得意，顿了顿，缓缓地道：“你要是再将伏羲八卦教我一遍，我就教给你，可好？”</p>
鬼帝看着她，眼里闪过了无奈之色，沉吟了一下，只得再次将纸铺开，执起笔，叹了口气：“仔细听着。”</p>
…………</p>
看着伴月亭里风灯渺渺，青芜坐在石桌边，眉尖蹙着，频频点头，若有所思。</p>
旁边鬼帝一身白衣，表情沉静专注，手指着纸面，低声讲解，声音低沉温和……丝篁在踏云居门前站定了，忽然想起，以前义父将自己送上山来的时候，师父也是这么教导她的，那时师娘尚在，师父虽然严厉，却也不像现在这样，万事不关心，冷漠入骨……</p>
却不知为什么，独独对青芜这般容忍。</p>
暮色已沉，她回头看见施天正坐在廊下，单腿支起，手中拿着一根药草翻过来翻过去地看，忽然凑到嘴边尝了尝，她忍不住莞尔，心里的一丝阴霾瞬间散了，瞧着施天笑道：“怎么什么都拿在嘴里尝？就不怕中毒不成？”</p>
施天愣了一下，将药草拿开，面无表情地道：“我见书里没有记载这种药草，就自己尝尝，古时不是还有神农尝百草么？这又有何不可？”</p>
“莫忘了神农就是这么中毒身亡的。”丝篁一笑道：“我的小祖宗，谁有惹你了？这么说话这么冲？”</p>
施天朝着那边的伴月亭扫了一眼，冷哼道：“师父迟迟未归，下落不明，她说担心，我怎就看不出来哪里担心了，还和师父的仇人这般谈得来……”</p>
丝篁微微笑道：“怎么说我师父也救了青芜一命，即便是有什么恩怨也是和江公子的恩怨……与青芜何干？”说着，微微叹了一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