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渐渐低了下去，久久望着窗外碧草连天的草原，眼里有经年的伤痛。
“为什么？是皇上降罪给外婆了吗？”小蕊轻轻问道，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不。”尚西摇头：“倘若是皇上降罪，我也不会独活……皇上虽然震怒，但事情牵连到巫族和王廷两大医族世家，而且我的叔伯们也在宫中极力为我斡旋。后来，皇上念在我皇甫氏一族数代忠心事主的份上，并未将此事张扬；只是罚了我二十大板，削去了我在太医院的职务，并将我逐出王城巴图，永世不得返回。而我归释后，随即被皇甫家族逐出家门，失魂落魄孤身出城……而你的外婆，便在那时选择了放弃……”
“我们回宫后不久，女巫人选的名单就公布了下来，莫颜，她成了新一任的女巫。”
“啊？”小蕊吃惊道：“皇上没有撤消她的资格？”
“没有……因为延陵浩德在向皇上告发时，只说莫颜是被我强逼离宫……而我也主动向皇上承认了这一点。所以皇上并未降罪于她，甚至没有取消她的女巫候选资格。”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如五雷轰顶……但仍对她寄了一丝希望。我离开王城巴图之前曾托人带消息给她，问她是否还愿意和我一块远走南方；倘若她有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她出来……然而，她却派人告诉我说，我俩的相爱是一个错误，她决定留在王廷担任女巫。她还说，她当时爱慕我只因她仰慕我们皇甫世家的威名，但如今我已经一无所有，甚至被剥夺了皇甫姓氏的资格……而她，身上却肩负着巫族神圣的职责，她必须留下来完成巫族的使命……”
“所以，你们俩就这样分手了？”小蕊不无遗憾地问道。
尚西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后来外婆怎样了？她是在宫里生下了我娘吗？她现在还在宫廷担任女巫吗？”她问道。
“大概是吧……听说她后来生了一个孩子，应该就是你的母亲吧？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曾偷偷回过王城去找她，然而她却拒而不见，甚至说孩子不是我的亲骨肉……我数次无功而返，最后心灰意冷、远走他乡，在南方各个城镇与草原上不断流浪……到达这里时，我最初也只是隐姓埋名，凭借给当地人看病来养活自己；后来时日长了，逐渐取得了当地人的信任；有一年，这村子里的老巫师去世，临终前他推举了我，于是我便在这里定居下来……直到今天。”
“没想到，我的女儿居然陪侍长公主远嫁越国；更没想到，她竟然卷入了宫廷斗争死于异乡……”
尚西心痛地捏紧了戒指，说道：“我作为宛凝的父亲，没有尽过一天的责任，我们父女俩，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
说着，垂泪不已；憔悴的容颜，看起来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外公你别难过……”小蕊赶紧抱住了他单薄的身子，说道：“虽然母亲去世了，但不是还有我吗？我是你的外孙女，以后一定会代母亲好好孝敬您的。”
“而且，外婆她这么做，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她也许是为了你的安全，才故意狠心与你分开呢！”
她乖巧地倚在老人的怀里。
“小蕊……”尚西疼惜地抚了抚她的脸蛋，眼里重又燃起了坚定的火焰，他说道：“放心，从今往后，外公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再重蹈母亲的复辙……外公这就带你去巴图找外婆，找她帮你取出体内的凤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