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各执已见,互不相让,场面正绞着,只听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声喊道:“大人来了……来了……证词。”
是袁大同派去拿供状小史,名叫王蒙的,因跑得太快,还跌了一跤。也顾不得众人哄笑,摸了摸膝盖,爬了起来。喜遂颜开的递上帛书。
袁大同仿佛拿到救命稻草般,精神亢奋地站了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杜六叶又怼道:
“说到证词,六叶也有一份状纸,要先请大人过目。”她从广袖里安然地拿出一叠厚厚的宣纸,双手呈过头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袁大同不得不接了过来。粗粗的翻看了几眼,“这是什么鬼?和田玉……战国青铜牛……孤宝樽……”还有一些字啊,画啊……袁大同听都没有听说过。
杜六叶浅笑,散淡道:“不怪乎大人不明白,想必大人应该听说了。这叶安府是皇后娘娘所赐,公主题名。府内珍宝如云。
但我此次下山,逐一盘点,发现这叶安府中财物竟失踪了过半。”
“所以,你要状告那卢高?”袁大同张着嘴巴,差不多能塞下一个西瓜,怎么也合不拢。这可真是活久见啊,明明是证人,生生变成了被告。
这小丫头真是不知死活,必定是妖孽投胎。
那卢高……是你能告的吗?也不看看是谁在背后给他撑腰。
但这宣纸上方方正正的写着,“……欺男霸女,残害无辜,贩卖妇女,毒杀老妪,嫁祸国师……”罪行累累,好像不管哪一条都是死罪。
袁大同的脑子有些转不弯过来,望了望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感觉真是骑虎难下。
“证词,你也看看——”他怄妥不已,有点自暴自弃,把纸帛恨恨地扔到杜六叶面前,杜六叶却并不伸手。
白纸、黑字、红印……飘飘悠悠旋转落地。
杜六叶望着膝边的那所谓的“证词”,在日头中一晃一晃的闪灼。就凭这张废纸,李贤妄想着拿掉她师傅?为免可笑。
但官场黑暗,也超乎她的想像。不管她如何呈词,摆证。
袁大同俱是避重就轻,水泼不进,不纳半言……
她悲从中来,正色凛然道:
“大人只顾耻笑民女,仅靠‘一面之词’,就状告那卢管事。
岂不知,作为长安的父母官,你却独奉那区区簿录为律宝。
当真他的话才可信?民女的言辞就不值一提?
不知大人究竟打算如何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