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国粱抬起头，不认识的一个年轻人笑眯眯说道：“莫老兄急什么啊，小心出车祸。”</p>
“你，你是谁？”</p>
年轻人朝他身后努嘴，向后看去的司机几乎魂飞魄散，两个同样年轻的年轻人分列左右夹着一只耳。</p>
“怎么样？不想现在进局子就跟我们去聊聊。”年轻人用更平和的声音说道。</p>
莫国粱感觉天晕地旋，世界怎么了？他被带到一间废弃的木屋里，如果屠强在这里一定能看出是原来的纵横四海游戏厅。</p>
“莫兄弟，你很不够意思哦。”出现在莫国粱是一个仪态万千，朱唇娇媚的——男人！</p>
莫国粱喃喃的说道：“母~~猫大哥。”</p>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飞在莫国粱脸上，“想说就说我的真实名字啊，母~的~猫~”。</p>
左脸火辣辣的莫国粱心里骂了一声“变态的人妖”，不过见到他心却塌实下来。</p>
“莫兄弟，做大事找我们干嘛找那种小杂碎。”母的猫示意他坐地下说话。铁了心破财免灾的莫国粱定神后才发现自己的皮包被人拿走，他的脸色顿时大变：“猫哥，咱们有事好商量，能不能把包还我？”</p>
“包？什么包？”母的猫忽闪眼睛可怜巴巴看着他，“你可别冤枉好人。”</p>
*个大变态，莫国粱慌张不已，包里有很关键的东西，千万别被人看见。</p>
此时木屋的后面，李梦乾把从皮包里翻出的几个厚厚的大信封递给李胜馗：“馗馗，你看这是什么？”李胜馗接过来，牛皮纸上写着不同的地址：省府组织部、省长办公室、省人大等等。他扯出信纸看了看，越看越认真越看越紧张，这一大叠信全是检举揭发材料，而检举揭发的对象竟然是他很熟悉的一个名字——杨临川！李胜馗一把抓过包仔细翻查并没有发现更多的东西，但就是这一大叠并非打印的信已经使事情出乎他的掌握，他的第一反映是不能让彪哥知道这件事情，李胜馗对堂哥说道：“你去支走母的猫，咱们亲自动手。”说着话的时候他暗怪自己太过于谨慎。</p>
李胜馗的大半段设计已经完成，莫国粱同意在星魁楼投毒并且付了报酬写了欠条，定罪的证据已经充足。但他的目的是“莫家饭店”而非送一个人进监狱，所以他找来母的猫攻其心理防线逼他写下巨额欠条，然后双管齐下再逼他承认父子合谋。可现在多了不在计划内的一大叠信。</p>
过了半天，李梦乾走进来点头。李胜馗走出去，外面彪哥的人已经不在，小毛和钢蹦盯着左顾右盼的莫国粱上下打量，房角里的一只耳看见男孩急忙亲热地叫声“馗哥”。</p>
“李胜馗？”莫国粱见过星魁楼的小男孩，他立刻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热血喷涌的司机跳起来要扑向幕后的黑手，监视他的钢蹦手拐砸他的背上，莫国粱狗啃屎般倒在地板上。</p>
看着扯着头发拖过来的莫国粱，看着大男人蛤蟆般趴在自己的脚下，李胜馗心底邪恶的种子倏长出藤条。</p>
“你看看这是什么？”李胜馗笑着，左手是装着钞票和纸包的塑料袋，右手是厚厚的信。</p>
“老实说罢，不然你就是自杀也免不了家破人亡哦。”他得意的笑道。一瞬间烂泥一般跪在面前的莫国粱变成勾走女朋友的大款，虐待员工的老板和华枫他们所谓的兄弟。</p>
“你，你这魔鬼！”莫国粱撕心裂肺的喊叫。</p>
“哈哈哈哈，对于敌人要象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对于同志要像春天一样温暖。”李胜馗微笑道，“可惜你不是同志是敌人哦。”</p>
钢蹦嘴角露出笑容，是啊，馗馗什么事情都没有隐瞒他，这样的兄弟哪里去找？</p>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绝望的莫国粱进行最后的附隅顽抗，“是你诬陷。”</p>
“先不说咱们马哥的人证，恩，好象欠条是你的亲笔字，我们看看有什么内容。”挑逗蟋蟀般的李胜馗一层层剥开莫国粱的防线，他带上手套去出纸条大声念道：“莫国粱因星魁楼一事欠马洪文人民币四百元整。”</p>
在场的人看着小孩手上的手套打个冷战，他也太小心，小心得使人胆战。</p>
“另外啊，纸包上有你的指纹，这可以化验。”李胜馗的脸逐渐阴森，“别他吗的给脸不要脸，要死要活听你一句话。”</p>
莫国粱崩溃了，他跪走几步抱着李胜馗的脚：“馗哥，我该死我不是人，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吧。”兄弟们心头鄙夷，就算你伏软也不用这样的奴颜啊。</p>
“看你的表现了。”李胜馗指着信，“怎么回事？”</p>
不敢怠慢的莫国粱一一从实招来，信是黄科长让他开车去武县寄出，更关心自家事情的司机干脆一事并两事解决，结果大便宜让李胜馗拣到了。</p>
这是便宜吗？李胜馗的眼光来回在莫国粱身上游走：“谁写的？”</p>
“我。。。。我和老黄抄写。”</p>
“底稿呢？”</p>
莫国粱木楞发呆，咬着牙不说话。</p>
既然已经接了烫手的山芋，李胜馗只有把它牢牢拽在手里：“国粱哥，我保证不动你的饭店。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只有上我的船才是最明智选择。”</p>
“在，在我家里。”</p>
李梦乾和钢蹦立刻夹着他回家取底稿，李胜馗闷头坐在三条腿的椅子上快速盘算，他把所能记忆的电影到书籍挨个翻阅，现在他要怎么做？</p>
《无间道》？谁卧谁的底？</p>
《雍正王朝》？没那么夸张。</p>
《还珠咯咯》？我呸。</p>
小毛看见李胜馗脸色阴晴不定，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但肯定是大事。</p>
《龙年警官》？</p>
《龙年警官》！李胜馗猛然想到欧阳，由他出面摆平此事他就能有好处又无须解释过多，最令人放心的是欧阳为人信得过，况且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使人感激。</p>
李胜馗在头脑里过了几遍情节，大致有底气后跑出旧屋打电话直通天牛县。立功的欧阳正在派出所值班，李胜馗简短地对他说道：“有大事，你马上动身回江城”。问清三小时能到江城他这才放了电话。</p>
生活怎么比演电影还刺激？</p>
夜把黑暗的纱布铺在苍茫的大地上，没有月的天空星极稠密，点缀深色幕布的繁星看上去同项圈上嵌的一颗一颗的明珠宝石相仿。这头顶零乱的星光，沉寂的夜景假如加上如眉的新月，更能显示底下两人的心情。</p>
“你，确定是底稿？”</p>
李胜馗紧了紧衣领，晚上江边的风有些凉气逼人。“你问第三遍了”。李胜馗似笑非笑的说道。</p>
欧阳就着星光再度看信，他认识底稿上的字，曾经不止一次的批文上有他的字迹，欧阳相信自己的记忆力。</p>
“你想怎么办？”欧阳问身边的男孩，他的瘦削身体在隐约暗与苍白的光明中时时没时现。欧阳忍住询问信稿来源的念想，他的心中感激李胜馗的信任，正是同样的一种信任使小虎挡在自己前面。</p>
“欧大哥，你认为怎样处理？”李胜馗把球扔了回去。</p>
欧阳无法说出随便你之类的话，这样是对自己品德的侮辱，“我，我的意思~~~”他的手心浸出汗水，他的意思当然是交给杨临川，但会不会显得溜须拍马？欧阳猛然醒悟，市政府的换界改选正在悄悄进行，他一下全明白了。</p>
“不知道欧大哥还要在派出所呆多长时间。”李胜馗把一颗颗石子扔进江水中，“前天我们学了一课，恩，其中有一句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p>
一滴溅起的水花轻轻落在欧阳的脸上，冰凉的水珠亲吻着滚烫的脸慢慢滑下。逝者如斯夫吗？欧阳垂下了头，在江河的奔流中一切逝者如斯夫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