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辰光初晓。</p>
乾清宫的一处小间内，一阵急促且清脆的闹铃声骤然响起，把李云棠从酣睡中吵醒。</p>
半梦半醒的他挣扎着爬出温热的被褥，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望向那尊不停聒噪的座钟。</p>
这钟上既没有阿拉伯数字，也没有罗马数字，取而代之的是十二地支，座钟的时针处在巳字和午字之间的正中，分针则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午字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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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昏昏沉沉的李云棠愣了半晌，才勉强读出时间是五点半，进而打了个激灵；他不能再睡了，该起来准备侍奉小皇帝穿衣洗漱了。</p>
原本小皇帝登基之初，为了防止真身被窥，便下了道圣旨:她入睡之后，乾清宫内任何宫人不得驻留。</p>
可昨天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之后，小皇帝人尽其用，特命李云棠随侍殿内，一应起居都由其照料。</p>
想到这里，他就感叹命运之不公。</p>
怎么别人穿越到同样光复汉家江山的大顺朝，起步就是国公嫡子；自己当太监、工作强度远超穿越之前不说，起床还比以前当社畜的时候早！</p>
这上哪里说理去？</p>
想地再多也只能徒增烦恼，李云棠轻叹了口气，抓过一旁的三山帽胡乱盖到头上，简单地穿衣洗漱后，便寻找小皇帝去了。</p>
之所以说是寻找，是因为如今的乾清宫内足足有九间暖阁，天子每日住的地方都不固定，每天早上一间间暖阁里找她，就如同后世开盲盒一般。</p>
“吱呀”一声，李云棠推开阁门看到内里空无一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第五间暖阁了，依然没找到小皇帝所睡之处；每日都是这样，他的心中颇有怨言。</p>
听整天喜欢围在他身边的几位宫女说，建这么多暖阁，是为了防止歹人行刺，可李云棠却不以为然。</p>
那刺客如果都到了乾清宫，不就相当于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了么，还防个什么劲，束手就擒吧！</p>
别说防刺客，就连宫里的奴婢都防不了，要不然那前朝的‘家净’皇帝，怎么会在乾清宫中被愤怒的宫女给勒的半死？</p>
“李——云——棠……”</p>
耳旁乍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让李云棠停止了腹诽，转而侧脸望向隔壁的暖阁——声音正是从那边传来的。</p>
合上了眼前的阁门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到隔壁，再次推开木门，终于在卧具之上看到个躺着的人形轮廓。</p>
还没来得及张口问安，那头已经传来了嗔吼:</p>
“朕唤了这么久，你怎么才来！”</p>
被这一喊李云棠自然心中更加不痛快，但他也不敢还嘴，只能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有机会肯定要狠狠折腾皇后。</p>
夫债妻偿，天经地义！</p>
一边想着，一边李云棠已经轻车熟路地掌起了灯，然后走向床榻帷帐之侧的木架，想要取下上面挂着的赤黑色燕弁服。</p>
“朕唤你来，又不是、叫你、叫你服侍更衣的。”</p>
小皇帝像是身体十分虚弱，不仅说话声音极小，短短的一句话，居然顿了三顿才讲完。</p>
李云棠停住了取衣服的脚步，借着摇曳的灯火望向李彧，这才发现小皇帝面无血色、嘴唇苍白，如同患了重病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