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老头噼里啪啦了那么一堆，抒情占了百分之九十八，包含的有效信息只有两个：车瑟大军压境和柯语静被赐婚给了青穹。</p>
他的跑题工夫异常强悍，开始延伸往公主的“骄人”过往以及西六扛把子的传言。</p>
老头这才现贼母娘娘的脸已经拉得比马脸还长。虽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还是赶忙一个急刹车把拖缰的舌头拽回来，“这月二十二——做兄长的不把事情办了，他妹妹也不好远嫁车瑟。”</p>
“狠吧，这招？还怕西六那丫头.折磨不死他，连他妹妹也不放过！”老头还没搞清楚状况，又兴奋地开始叨叨。</p>
青嫣一走，宗主之职势必会压到.青穹肩上。要那书呆子接手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光熟悉只怕就得花很多时间——这还是以他愿意接手为前提。而柯语静放弃西六，老老实实进青府做宗主夫人……</p>
笑歌的脸色阴晴不定，没心思再听他表议论，“还.有别的吗？”</p>
“紫霄？”条件反射地，这久违的名字顺着舌尖溜出.来，恍如隔世，她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p>
“还有别的消息吗？”笑歌把得到的信息丢开，继续刨根问底。</p>
“新继任的是哪些人？”</p>
果然！</p>
应该是紫凡。</p>
白云锦……“没别的了？”</p>
笑歌急得不行，恨不能直接撬开他的脑壳搜查讯息。还好在她忍不住要动手之前，老头又道，“对了，有人擅闯皇陵那事儿您听了吧？那么大的事，如今居然被压下来了——据刑部已经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不过抓住的那几个都被斩示众，这事就算不了了之。”</p>
“咱又不是那刑部里的官儿，哪会知道啊！”</p>
“真没了！”她狐疑的眼神弄得老头差毒誓保证。</p>
从紫因掳她来瓜洛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外头竟然就生了那么多事！</p>
谷里那几个不是受了伤就是年纪太，此时要动身，实在不合时宜。那么……果然还是得丢下他们，自己走？</p>
韩尤嘉做好饭，过来一看势头不对，拉了红笑兮，叫着老头出去询问。老头的保密意识强得很，笑歌不话，他便一昧装傻。软硬不吃，论武功也在她两个之上，弄得韩尤嘉和红笑兮只好躲去窗下侦查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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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开柯戈博的手，又替他掖好被子，这才慢吞吞走过去紫因那边。定定看了那个木然望着窗外的少年一会儿，蓦地出手扣住他的下颌，迫他仰头正视，“想死？”</p>
“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死？”笑歌似乎忘了眼前的少年已不懂得作答。凝视数秒后，她冷冷地重复了一遍问题。</p>
紫因望着她，面上依旧一片茫然，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却慢慢弯曲，轻轻握成了拳。</p>
笑歌松开手，自嘲地一笑，“真是的！你若是会回答，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了吧……”</p>
笑意犹在，她却猛地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打得那木雕泥塑也似的少年歪倒在床上。</p>
红笑兮没经历过麟祥宫捕“鼠”事件，以往笑歌打他pp也是手下留情。这会儿瞧见紫因嘴角溢出血来，才晓得姐姐威的恐怖性。他不自觉地摸摸脸颊，暗暗誓以后绝不再干犯上作乱这等蠢事。</p>
“我管你是不是傻子，你给我听清楚了！”笑歌冷厉了眉眼，指着紫因的鼻子一字一句地道，“别以为我欠了你才不肯让你死。搞清楚，从头至尾，我都没欠你过什么。是你欠了我，懂？”</p>
紫因的瞳孔蓦地缩紧。若不是因那散乱的丝遮住了脸，盈上眉间的怒意早已破坏了他苦心维持至今的计划。</p>
“你不懂是吧？那我就一样样算给你听！”笑歌抓起木凳上的碗喝了口水，回头瞟眼看起来仍在熟睡的柯戈博，竭力压制着漫上心头的怒火，在床沿上坐下，放低了声音，“我问你，是不是不管谁送你礼物，你都一定会收下？我没这习惯，你也没有吧？何况那种礼物，一旦收下，就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没自信还紫家这份人情，所以我拒绝收下，有错？”</p>
紫因心底一颤，似有光芒利剑般狠狠划破了盘桓不去的阴霾，刺痛了人的眼睛，却让脑子开始清醒。</p>
“你恼我恨我，无非是因为我承诺过对你和紫霄负责却没有做到。可我想问问你，你们是自己心甘情愿做的莲华？还是，是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种安排？倘若我没有强行让你们拖离紫家，那么你们待在我身边，真的是纯粹出于喜欢我，没有其他的目的？我讨厌整天勾心斗角，揣测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进宫的初衷本就是为了离开，终于等到一天，所以我离开了，有错？”</p>
世间事本就是这样。掺杂了尔虞我诈，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谁又辨得分明？扒掉了那华丽的爱情外衣，事实残酷得只余黑与白。离开虽不是她自愿，但她又何尝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p>
红笑兮听得稀里糊涂，却出于惯性偏向姐姐这边，心里大赞有理。老头不知何时也摸来墙根下，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竖大拇指表示赞同。</p>
笑歌喝口水润润喉咙，瞧紫因还是不曾变过姿势，咬咬牙，又道，“这回弄清楚了，我可是真的欠了你们了？反观你两个，那才真叫有意思！你还不明白哪里欠我了是吧？那我就一样一样给你听！”</p>
当真清清嗓子，从头列举：“我第一回成亲，虽然只是做戏。但洞房花烛夜，你们居然闯进来要捉拿逃犯。是不是真的只是为了捉拿逃犯，你们两个最清楚！可你们想过没有，要是传出去，我倒是无所谓，可我的家人呢？我手下的弟兄们呢？好容易拖了山贼的恶名过上平静的生活，要是又因为我与你们之间的恩怨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做人，你们拿什么来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