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牢头颤抖地看着郑千帆汇报情况,冷汗直冒。牢头的头上被子弹擦了过去,浑身是血也分不清哪块皮好,大大小小的伤应该不少,汗碰到身上的伤,疼的他哇哇直叫。
“这下可好,大本营被冲,脸都丢尽了。咱得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卧槽,咱平日里也没得罪什么人啊郑哥,这咋还掀咱们老巢。”
“这还能忍?郑哥,咱快回去救弟兄们。”
华捕们听这一席话,早已预备动手,就只等郑千帆动口,去为兄弟们报仇。
“你们俩留下带着牢头去医院,其他人跟我回巡捕房。”
郑千帆指着唐磊和另一个巡捕道。
“是!”
华捕们大声应答,群情激奋。歌厅里的客人也被这场面吓到。华捕们从歌厅里鱼贯而出,修整形装,预备干场大的。
敢冲巡捕房,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郑千帆也跟着出了歌厅,表面是镇定自若,其实内心早已翻滚沸腾,满头皮发炸,脑袋里一片空白。
郑千帆只有一个感觉。
他们要动手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回到巡捕房。
眼前一片废墟破烂,战场一般。
大家伙全都傻眼了。搞个枪战还能炸成这样,这哪里能是拿枪打的,分明就该是拿炮炸的。
向周围的住户打听打听,才知道这伙人和巡捕房交手撤走的时候,还往里丢了三四颗雷。
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许久,街坊们都在家里,街上人不多。听到枪声响起的时候,街坊们马上关起门窗,唯恐避之不及。有几个胆大的也只敢远远的打开窗缝看看情况,根本不可能看清那伙人的面目。只清楚那伙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应该是早有谋划。
等确认那伙人真正跑掉后,才有几个街坊敢出来查看查看。
见巡捕房成这幅模样,他们报警也不是,毕竟这就是巡捕房,进去救人呢,也不敢,谁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就一个个的站在门口议论,
华捕们赶忙在院内搜索,看看是否还有命大的弟兄们存活。
夏日的夜本来就闷热,容易让人烦躁不安,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爆炸过后遗留下的硝石味道,更让华捕人心惶惶。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更艹的是连窝都被炸个粉碎,却连是谁炸的都不知道,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郑哥,这可该怎么办啊?”
几个华捕紧张地问。
见眼前这幅情景,郑千帆心里早有了底。
依他对共产党的了解,必不可能做如此招摇、惹人眼球的事。共产党在上海躲着不少,要是来搞这么一出,那必得牵连出不少埋着的暗线,摆明了这是因小失大。
况且如果是共产党要来救端木,那康先生约定的时间也还没到,不会如此着急改变计划炸巡捕房找人。即使走漏消息,康先生一伙知道那端木已经不在巡捕房,被龙爷带走了,那他们也该去找龙爷,要炸就炸他,还搞巡捕房作甚?
不是康先生所为,那答案就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把这处理下,找着还有气的,就赶快送医院,剩下的把这收拾收拾稳着点都别慌,我找找洪老把这事压一压,你们可都别乱讲话。”
郑千帆叮嘱华捕们。
巡捕房素日不与人结仇,能惹出这样事端的,应该是那个日本间谍。
是日本人急了。
康先生说的不错,这端木的地位果然不低。能说那一口流利的河南话,隐藏这么久,那也正巧证明端木在日本经受过十分精细的培养,这样的人,日本人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幸好刚刚有让胖子去医院照看那牢头,炸巡捕房的人究竟是不是日本人,他就是解答的关键。
郑千帆一边推测着,一边往洪府赶。
洪府离贝当路巡捕房不过两条街,是坐落在法租界内的中式园林和西式小洋楼的结合,中西合璧,好不气派。
也得是洪佬这样的大商人,才能在法租界有这样的气派。
黑白通吃,洋人华人面面俱到,洪佬的手段可不是轻易能学来的
很快到了洪府。
见是巡捕房的人前来,府里人也没多刁难,送他进去见了洪佬。
“洪佬好,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府上叨扰,我是郑千帆,巡捕房的,来求您办点事。”
他恭敬的向洪佬说。
“郑千帆,好像听说过这人。”
“什么事啊来求我,说来听听吧。”
洪佬抽了几口大烟,心不在焉的说。巡捕房的事他也没想不帮,毕竟平日里巡捕房的头儿老陈也给他献了不少好处,
“不知您今晚可有听到贝当路的声响,有人持枪袭击巡捕房,把巡捕房炸了,我想请洪佬您把这事压一压,别让他闹太大。”
郑千帆说。
“什么?巡捕房被炸了?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狂,在这法租界里也敢这样放肆,你可逮到人了?”
洪佬有些不快,巡捕房被炸,也是打了他的脸。毕竟那些洋人也会来问上几句,法国人那里也不大好交代。
“回洪佬,还没有。”
郑千帆答他。
“哼,养你们有个卵用,巡捕房都被人炸了,还一个人都没逮到。”
他有些怒气,又猛吸了几口大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