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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初会(2 / 2)

“谢殿下。”王长虹从铁穆的声音里,就立即感觉到铁穆的故意。故意?他腰板不自觉地一挺。一个深呼吸之后,他已经调整过来。他站了起来,面对铁穆的目光,不卑不亢。他的神色已经变地严谨而平静,似乎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一点变化自然瞒不过铁穆的眼睛。不自觉地,他将眼前这个人与郦君玉做了一个比较。气度上,逊了郦君玉一筹——但是也难得了。郦君玉有运筹天下的气度,而这人,却也似乎有对抗天下的气度。他自认自己还是有识人之明的——眼前这个人,也绝对不是凡品。

到底,天下没有几个郦君玉啊。

“韦勇达派你前来,有何话说?”话还是平稳的,但是声音里的压力已经消失了。既然已经造不成心理压力,那还是不要徒费气力好。

“韦寨主知殿下深知民间疾苦,且不欲湖广这灾难连连的土地上再起干戈。所以决意投诚,望殿下容纳。”说罢,呈递上韦勇达的书信。

铁穆接过刘真的传递,并没有着急拆看,而是很顺口很无意地又问了一句:“既然愿意投诚,为何不见韦勇达本人?”

“山寨巨细,离他不得。况且如果轻离,只恐山寨再起变故,致失殿下之望。故派罪民为代表,前来听取殿下吩咐。殿下有何命令,吩咐了罪民就是。罪民即便做不了主,也会尽快将殿下的话转达给寨主,绝对不敢耽误了殿下的大事。”几句话,条理分明,又叫人无懈可击。

铁穆暗暗点头,说道:“看座。”没有多加试探这人与韦勇达投诚的忠实性,就与他谈论起投诚与合作的具体事宜来。等一切都设计妥当,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这时候才发觉,已经是中午时分,而铁穆与王长虹,都还未吃过早饭呢。

粗粗用过饭,王长虹就开始等待天黑。大白天出去,只恐怕落入太多的人眼睛,对以后的事情开展不利。所以尽管他归心似箭,却还是忍耐住了。

目送了王长虹与容兰十数人跨马而去,刘真忍不住说话:“殿下对这个王长虹倒是很放心。”不要误会,刘真的话里没有任何酸味,他只是随口感叹而已。

铁穆望着那没入黑夜中的矫健身影,笑:“我信任郦君玉。他的见识,是不会差的。”转过头来,笑对刘真:“这个红狐王不简单啊。我倒是想与他早日一会。”

“见事明白,而且果决,就这一点,就绝对不简单。”对这一个话题,刘真是绝对赞同,“更难得的是,竟然真有为民之心,肯听凭郦君玉几句言语就坦然投诚。”

“我不是说这一点。”铁穆转身回屋子,继续说话,“他居然愿意放弃皇甫家的女儿,真很厉害。”

“这一点,郦君玉似乎早就说过了……殿下当时也只是不置可否而已。”刘真还没有反应过来,说着话,快步跟上。

“那是因为我那时还没有见过皇甫家的女儿。”铁穆回头,笑:“我根本没有料到,一个在云南边陲长大的小姑娘,竟然有这般见识与气度,还有……品貌。”

刘真终于反应过来了:“殿下您是说,王长虹……”

铁穆悠然而笑:“虹者,亦华也。”

策马疾驰的王长虹自然不知道皇孙殿下已经识破了她的真正身份,更不知道殿下正如何谈论她;而在不远处的刘宅大院里,眼睛向来长在额头上的刘明霞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认为已经捆牢了的皇孙殿下,正在用赞赏的语气谈论另外一名女子。

刘明霞对自己的外貌向来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现在她正坐在镜子前,一边不耐烦地看着小丫头夏荷在为自己梳头;一边不耐烦地听着小丫头春柳的汇报:“我们柳州粮食价格是降地最厉害的,已经降低到了每斗二百八十钱……其余地方价格也都有所下降,不过都还在三百四十钱以上……”

“这也用报告?殿下就在柳州,我们又一口气捐献了那么多粮食;如果这地的粮食不降低,那殿下……”将快要出口的粗话收回喉咙里,添加了一句:“殿下曾经说过,朝廷的粮食这两天就要运到了。等朝廷的粮食送到,粮食价格更是大降特降。叫父亲赶紧将家里的粮食都脱手了吧。……夏荷,你要死了,下手这么重!要将我的头发都拔光不成?”

夏荷连连告罪。刘明霞有训斥了两句,也住了口;见打扮已经差不多了,就站了起来,吩咐春柳:“你将我的话转告给父亲。我自己就不去了。离开花园时候与殿下约好今日回去的,可不能去太晚了。”让夏荷给披上狐皮披风,接过夏荷递上的暖手炉子,就带着夏荷出了家门。轿子是早就准备在家门口了。

走到门口,却是微微一怔。自己的小轿子没有出现在家门口;家门口却停着一架八抬的大轿子,形制非常华美;后面还跟着一架四抬的青色小轿;十几个军士打扮的人正守在轿子边上,一个衣着得体的长随正等在门口。

见刘明霞出来,那长随就急忙上前,在刘明霞身前三步立定:“请问您可是刘小姐?我们奉命来接您,已经等候多时了。”

奉命?接我?刘明霞眼睛一抬,谁?难道是殿下?心中窃喜,却不免要开口询问清楚:“贵上却是哪一位?”

那长随神色恭敬,说道:“我们……公子说,今日不住行辕了,以免……那位小姐老来捣乱。换了一个地方。特意派我们来接您。您身子弱,可禁受不得再三再四换轿子受风的。”

这就没有错了。在铁穆面前,刘明霞向来是装做弱不禁风的样子的。殿下果然忍耐不住了……心中暗自欢喜,却又暗自提高警惕。这殿下今日看样子的非得到自己不可了,自己该如何应对?

自己是要让殿下上手,却也不能让殿下得手太容易了。第一,任何女人,不论她如何想得到哪一个男人,都要装装羞涩,这是必做工作。婊子是要做的,贞节牌坊也是要立的。第二,大凡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越难以上手的女人对他越有吸引力。像殿下这样的男人,身边以后也一定少不了女人。自己要让他的新鲜感保留地久一点,今日就要让殿下难上手一点。

想着今日的应对言语,刘明霞跨上了大轿子。进了轿子才发觉,这轿子里面,着实宽大。前面甚至还设置了一个小案几,案几上还有一个小香炉,香炉里,一支檀香正袅袅升腾着青烟;一个灯笼悬挂在香炉上方,发射着暗黄的光芒。在座椅上坐下,就已经心里有数,这椅子上铺的,是上好的苏绣。

殿下待自己不薄啊,刘明霞暗自得意的想,这应该是他自己的轿子了吧?

轿子离开了刘府门口,没入了黑暗之中。

刘明霞只觉得倦意一阵一阵涌上头来。糟糕,一个闺秀怎么能够在轿子里面谁大觉呢?她拼命地提醒自己,却终于忍受不住,还是睡着了。

刘明霞只是在责备自己,一个大家闺秀不应该在轿子中睡觉;却忘记了责备自己,一个大家闺秀绝对不应该随便出门,更不应该随便上了别人的轿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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