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后,望都,苍云。
苍云与芷癸类似,都靠山接水,是为天灾降临后的重灾区,城中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如今再被恶匪惦记,又怎能幸免于难。
等到雪梧和拓拔灵儿赶至,那口巨大的铁锅里,水汽翻腾,肉香飘逸,被斩成几截的身子上下浮沉,一颗脑袋冒出,眼珠子早已融化,眼眶深陷,整个五官都扭曲得形如恶魔。
恶匪现在大锅前,眼睛里有欲望。
远处暂时逃过一劫的百姓探头探脑,眼中有恐惧,但恐惧也无法填满那被饥饿折磨的欲望。
无论是恶匪,还是百姓,其实都是刽子手。
这样的残酷环境下。又有谁能够秉持初心?
满天的风雪仿佛倒卷,众人只见得一道如雪的剑光,光寒冷漠,自半空中炸开,密密麻麻的剑气像是潮水一般,将这片地方淹没。
雪梧自长街尽头走来,面色清冷。
倒是拓拔灵儿,脸上有不忍,但很快又想起在芷癸城见到的惨象,脸色变得愤怒。
恶匪们死了,锅里的肉依旧在飘香。
雪梧看了一眼那些恐惧看着他的百姓,心头轻叹,面色冷冽,“将他们打捞出来,寻个地方埋了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拓拔灵儿如影随形,临走前,将自己一部分吃食留给了这些普通百姓。
欲望就像是一道门,一旦打开了一丝缝隙,就再也难以闭合。
雪梧的脚步倏然僵住,他转过身,拓拔灵儿亦要转身,却被他按住肩头。
大锅旁,围满了百姓,他们贪婪的在锅里打捞,丝毫不惧高温,肆意撕裂下一块块肉,干裂的嘴唇被久违的油腥滋润。
有的百姓看着他,目光中有畏惧,但这点畏惧很快又消失,重新被面前的“食物”吸引。
锅里的吃完,他们将恶匪的尸体抬进锅里,添柴加水,火焰跳跃,映照在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上,比恶魔还要令人惊悚。
雪梧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出手。
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不会阻止这些人的疯狂。
最终,所有人都吃饱了,只有一个小女孩,穿着一件薄薄地衣衫,嘴唇冻得发紫,饥饿使她面黄肌瘦,蓬松的头发也一片枯黄。
雪梧看了看她,她像是察觉到了,亦看过来,眼睛如宝石般明亮。
嗤嗤!
剑气如潮,这一次,席卷向了那些百姓。
“我不阻止,只是因为这是你们最后一餐。”
努力活下去吧。
这是他想要对小女孩说的,伸手并指如剑点出,一道清光射入小女孩的额头,她很快昏睡过去,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一卷长策,其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宛如活了过来。
看不到前面的路,也没有身后的道,欲望就再也难以扼制。
那些恶匪们,是如此。
那些百姓们,也是如此。
但他希望,她能不是如此。
腊月十六。
朝廷派来的官员坐镇望都,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颁布下去,整个定州开始重新焕发出生气。
然而,一场更大的风暴,以整个定州为中心,即将爆发,并席卷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