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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凉宫春日物语 谷川流 更新时间 2019-09-28

 星期一早上,距离校庆已经不到一个星期了,但是校园里的气氛依然是那么地松散。这所学校到底有没有举办校庆的打算啊?不是应该更热闹一点吗?再怎么说,这样的气氛实在太过悠闲了。就因为这样,连我都觉得慵懒无比。而且在前往教室途中,还有更让人觉得慵懒的事情等着我。

古泉靠在我的教室前面站着。昨天都讲了那么多话了,还有什么想说的?

「九班一大早就在舞台排练表演节目了,我只是偶然经过这里。」

我实在不想一大早就看到你那张娘娘腔的脸。

「怎么了,你不会是来告诉我,那个愚蠢的空间果然发生了吧?」

「不是,昨天一直没有出现。看来凉宫同学好像忙着沮丧而没空焦躁呢。」

为什么?

「你应该很清楚啊……。既然你不懂,那我就说明给你听吧!凉宫同学一直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只有你是她的伙伴。就是你有所抱怨,但是你还是会支持她。不管她想做什么,也只有你能接受她。」

你在说什么呀?能够接受那家伙所有行为的,只有早就殉教的历史圣人耶。我可要言明在先,我既不是圣人,也不是伟人,只是一个具有常识的凡人。

「你跟凉宫同学之间怎么样了?」

哪有怎么样?就是那样啊。

「能不能劝她打起精神来?白鸽也是很可爱的啊,如果凉宫同学再这样消沉下去,神社的鸽子或许会变成完全不像鸽子的东西了。」

「譬如什么东西?」

「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要是有一群用好几只触手在地上爬行的黏糊糊生物在神社境内蠢动的话,那肯定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吧?」

「撒些盐就可以了。」

「这是没办法治本的。凉宫同学现在就好像悬在半空中一样。之前她借由拍电影积极地改变现实状况,但是因为昨天和你发生了争执,使得向量一口气往反方向进行,也就是从正面转向负面。如果可以这样收场也就罢了,但是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变得更棘手。」

「所以,你是要我去安慰那家伙吗?」

「其实也没有这么复杂吧?你只要跟她言归于好就没事了。」

什么好不好的?我可从来没有跟她好过。

「咦?我本来以为你的个性很冷静,难道我错了?」

我不说话了。

昨天我之所以勃然大怒,是因为我那看不惯她对朝比奈施暴的同情心使然——也不尽然啦。或许只是缺少钙质而已。因为昨天晚上我喝了一公升的牛奶,今天起床时竟然很不可思议地就消气了。虽然牛奶可能只是一种安慰剂。

话虽如此,为什么要我委曲自己讨好她?不管找谁来做公正的评断,一定都会觉得那家伙太过份了吧?

古泉像只开始吃饲料的小猫一样咯咯咯地笑着,拍拍我的肩膀。

「一切就拜托你了。因为就距离而言,你是站在最靠近的地方。」

只要我不回头,我是不会跟坐在我正后方的春日对望的。今天春日彷彿特别在意天空的状况似的,几乎都望着窗外,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午休时间。

再加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传染病,连谷口都一肚子大便。

「拍什么电影嘛!昨天真是亏大了。」

午休时间,谷口一边吃着便当一边狠狠地咒骂着。这种时间春日鲜少会留在教室里,今天也一样。要是她在的话,这家伙大概就不敢说这些话了吧,这个没种的家伙只有在安全范围之内才敢大声说话。

「都是凉宫干的好事,那一定是部垃圾电影,铁定的。」

谁想发表什么意见都无所谓。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伟人,也不想在历史上留名,我只是一个站在角落里喃喃自语的小人物。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对母亲做出来的食物百般挑剔,即使自己根本下会下厨。

但是唯有这件事我要说清楚,所以我说话了。

「我唯一不想听的就是你的批评。」

谷口,你又做了什么?至少春日参加了校庆,并努力想完成些什么东西。虽然结果只会造成大家许多困扰,但是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而只会唠叨个没完没了的家伙好上千百倍。你这个大笨蛋!你最好跟全国所有姓谷口的人道歉。对其他谷口们而言,跟你同姓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就是不爽!

「算了,阿虚。」

国木田赶紧缓颊。

「他只是在闹脾气啦。其实我们也想多跟凉宫同学他们相处一下,我们很羡慕阿虚呢。」

「才不是咧。」谷口瞪着国木田。「我才不想加入那种笨蛋集团。」

「人家一开口邀约就迫不及待跑去的人还敢大言不惭讲这种话?昨天你不是还喜孜孜的样子吗?甚至把原本要出游的计划都取消了。」

「少吐我槽啦。笨蛋!」

原来谷口是不爽这件事啊?因为他特地把原本的计划取消,兴冲冲地跑来助阵,没想到在几乎完全没有入镜的状况下就被宣告退场,甚至还落水了。原来如此,的确值得同情,但是我根本不想同情他。因为我也很生气。

我比谁都清楚,春日的电影无聊到让人看不下去。因为她老是没有思前顾后,只知道埋首往前冲,所以我们只能拍摄她在那个时间想拍的东西,根本谈不上什么剧情。如果这样还能完成一部好作品的话,那简直就是天才的成就了,而就我所见,春日根本就没有导演的天份。但是如果别人只因为这样就出言不逊的话——咦?我为什么要生气……。

「阿虚啊,今天凉宫同学的心情看起来好像比平常更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一边听着国木田发问一边想着。

我跟谷口是一样的。我只会对春日的一言一行卑躬屈膝,然后背地里又是满腹牢骚。这家伙给我的感觉跟我自己一样。时而吐春日的槽,时而感到不耐……这正是我的工作。不过这是只有我能完成的任务,不能委任其他人。

心烦意乱的,吃东西哪吃得出美味阿?这样实在太对不起帮我做饭的母亲了。可恶,谷口这个没品的家伙,都是因为你说了一些废话,所以才会害我想做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事情。

我做了什么啊?

我将便当盒盖好,直接飞奔离开教室。

春日在文艺社团教室里,将摄影机和电脑连上线,好像在做些什么事情。看到我突然打开门,她很惊讶的抬起头来。她左手上拿着的是咖哩面包吗?

她惊慌失措地将面包丢掉,再把手伸到后头摸摸头发——我以为是这样,这时她那一头黑发整个敞开来了。我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何在,看来好像是急着将原本扎在后头的头发给解开来。我没有仔细看,而且这种事以后再去想就可以了。我对她说了现在非说不可的话。

「喂,春日。」

「干嘛?」

春日一边转变成战斗姿势一边露出小猫般的表情。我对着那张脸说。

「绝对要让这部电影成功!」

这就是所谓的情势吧?像我这种人一年当中大概会有两次激动的时候。昨天会生气就是这个缘故,一切只是时间刚好吻合而已。而这种情绪在今天因为古泉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和谷口那张蠢瞼,还有春日忧郁的表情再再使得我更加心烦意乱,让我也心神不宁的。要是任凭这股冲动继续累积下去的话,我可能会打破教室的玻璃窗也说不定,所以我必须在这里将这种情绪给消化掉。为什么我要给自己找这种理由呢?

「唔。」

春日趾高气扬地说:

「那是当然的,因为是我当导演啊。成功是必然的,根本不需你多废话。」

好个单纯的人。本来才以为她露出稍微值得称赞的温驯表情,没想到春日那闪着几近意义不明光芒的眼睛隐隐约约又燃起自信的火焰,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充填燃料的?这个人太过简单了。她就像不断往自己身上施展高级恢复术的中头目一样麻烦,但是我不在乎。她需要平衡一点。一拳就可以将肉脚的家伙打死,爽快地说拜拜的游戏……那是怎么说来着,对了,像这样可以消解压力的游戏是不存在的。我不是很懂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本来就没什么意思,但是,总而言之,没有精神的春日看起来让人不舒服,而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她。这家伙最适合参加永无止境的、无意义而且没有根据、没有目的地的脑内一千公尺赛跑。要是她莫名地停下脚步,可能就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就只是这样。

……这大概是这个时候我的想法。

当天放学后。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说话方式吗?」古泉说。

「对不起。」我回答道。

「虽然这样说也可以提振她的精神啦,但是我希望你能以更……没有障碍的方式来表达。」

「……抱歉。」

「与其说恢复原状,不如说威力变得更强大了。」

「照这种情况看来是没办法掩饰了。」

古泉用他那双带着沉稳色彩的眼神看着不断反省的我。他不像是在指责我,但是他的声音当中却带着些许忧郁的音调。是这样吧?事态好像真的恶化了,而那好像是我的缘故。

为什么呢?我哪知道啊?

四处开满了樱花。这里是河边的樱花道,是朝比奈跟我表明她真正身份的那条人行步道。

让我们再度确认一次吧,现在是秋天了。目前残暑的感觉仍然尚未完全消退,不过照一般说来,日本的染井吉野樱是在春天开放的。某个季节略微提早是可以被接受的,不过提早半年也未免太离谱了。不会连樱花都随太阳的任性妄为起舞吧?

在满天飞舞的花瓣当中,只有春日一个人引擎全开。穿着贴身女服务生制服的朝比奈,之所以看起来显得摇摇晃晃、步履蹣跚,是因为到处都有不合时节的赏花客的关系吧?

「怎么会这么符合我的需要呢?我才想要拍樱花的画面呢!简直是巧合到不可思议的气象啊!」

春日口沫横飞地说着,接着强迫朝比奈摆出奇怪的姿势。

果然还是不行的。人一旦因为一时的情感作祟而做了什么事,最后一定会因果报应到未来的自己身上,这半年来我总觉得老是在重覆反省自己。

而且反省的内容不是「要是当时这么做就好了」,而是「要是当时没有这么做就好了」,说起来其实是很负面的反省大会。谁借我一把枪吧!一把不是模型手枪的真枪。

樱花树似乎都是在中午过后涨大蕾苞,到傍晚时分才满树绽放。当地的区域电视台还以秋天的奇闻来报导这件事,真希望他们认为这真的只是偶发事件。近年来整个地球的气象异变就是原因,就姑且当成是这么回事吧!好不好?

「凉宫同学好像是这么认为的。」

和朝比奈同学肩并肩走在前方不远处的古泉说道。光有外表的古泉和样样好的朝比奈独处,对全世界的男性而言都具有挑起焦躁情绪的效果,也让我感到极度不悦。

长门对漫天飞舞的花瓣没什么特别的感想,仍然面无表情,带着淡然的眼神看着生物时钟错乱的樱花们。粉红色的花瓣附在她那黑色的斗篷上,形成了些许的强化效果。这家伙知不知道白鸽的事情啊?

「对了!去抓只猫来!」

春日突然这样说道。

「魔女应该有手下才对啊,猫是最适合的角色了!哪里找得到黑猫?而且要长得好看的猫才行。」

「等等,长门的设定不是邪恶的外星人吗?

「有什么关系,去抓猫!我的想像就是这样啊!哪里会有猫呢?」

「当然是宠物店罗!」

春日难能可贵地对我漫不经心的回答做出了妥协。

「野猫就可以了。店里卖的猫或者人家养的猫还要借借还还的,太麻烦了。有没有哪里的空地一去就可以看到成群的猫啊?有希,你知道吗。」

「我知道。」

长门只是微微的点点头,就像个宗教首领一般,踩着彷彿要将我们带往承诺之地的脚步开始往前走。还有什么事是长门不知道的吗?如果问她我五年前弄丢的钱包到哪儿去了,或许她也会告诉我。那里面装了我当时所有的财产,大约有五百日圆左右。

大约徒步约十五分钟之后,我们来到长门一个人独居的豪华公寓后头。那里有一大片整理得很好的草坪,四周为树木所覆盖,挡住了来自外头的视线。有几只猫群聚在那边,看起来像野猫,但是却都是一些不怕人的家伙。当我们靠上前去时,它们也没有要逃跑的样子。大概以为我们要喂它们吧?这些野猫们甚至紧缠在我们脚边。春日抓起其中一只猫。

「没有黑猫啊?好吧,就用这只猫。」

那是一只花猫,更难得的是,还是只公猫。可是春日似乎并不知道这种猫有多贵重,对自己随手一抓的结果也不感到惊讶。

「哪,有希,这就是你的同志,你们要好好相处。」

长门默默地接过春日抱起来的花猫,顶着一脸在路上接过广告商发送面纸般的表情,而那只猫也面无表情地被交到她手上。

拍摄工作立刻在这里重新展开。这里是公寓后头,场所好像已经不再是考虑的重点了。我的摄影机里面塞满了在片断的灵光乍现之下所拍下的镜头。将这些片断编辑成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不会是我的工作吧?

「有希,对实玖瑠发动攻击!」

春日一声令下,长门就摆出奇怪的姿势蹲了下来,她变身成一个左肩上栖着一只猫的黑衣魔法师。怎么看都觉得那只猫太重了,花猫温顺地紧贴着长门固然好,但是长门不只是脖子,连整个身体都歪了一边,还费劲地保持平衡以免让猫跌落。她一边保持这种不自然的姿势边对着朝比奈挥舞着指挥棒。

「看招!」

我想,在这个画面当中,大概会有不可思议的光线从长门的指挥棒中射出来吧?

「……啊!」

朝比奈做出痛苦挣扎的样子。

「好,卡!」

春日很满意地大叫一声,我便停止了拍摄。古泉则放下手中的反光板。

「我要让那只猫说话,它可是魔法师所养的猫耶,至少要讲一些刻薄的话才行。」

太离谱了。

「你的名字叫三味线。哪,三味线,讲讲话!」

怎么可能说话,不,求求你可千万别说话。

或许是我的恳求传到上天耳里了吧?被取名为三味线这不祥名字的花猫并没有突然开门讲日语,反倒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尾巴来,根本不理会春日的命令。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我反而松了口气。

「真是太顺利了。」

春日一边确认今天拍下的影像一边很满意地笑了,她上午的阴郁表情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心情转换得快还真是一件好事,这一点我倒是愿意衷心地佩服她。

「阿虚,你要负责照顾那只猫。」

春日将导演椅摺叠起来,下了这个无理的指令给我。

「把它带回家好好照顾,因为以后的拍摄工作还需要用到它。你可得好好地驯服它哟!明天之前要教会它一项特技。对了。譬如跳火圈什么的。」

那只猫光是能乖乖待在长门的肩膀上就应该算是一只聪明的猫了吧?

「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要拍最后一场戏!摄影进行的很顺利,故事即将进入**,身体状况也保持良好!大家好好休息,储备明天的活力。」

挥舞着扩音器宣布解散的春日,一边哼着「刀锋战士」的片尾主题曲一边逕自回家了。

「呼——」

同样叹了一口气的是我跟朝比奈。古泉将反光板夹在腋下开始准备回家,而长门则彷彿看着一枝没有墨水的原子笔一样看着三味线。

我弯下腰抚摸着花猫的头。

「辛苦你了,待会儿请你吃猫罐头,或者你想吃小鱼干?」

「都无所谓。」

一个响亮的男中音说了这句话,这不是在场任何人的声音。我看着古泉和朝比奈愕然的表情,又看看长门的扑克脸。他们三个人都把视线望向同一个地方——我的脚边。

我的脚边只有那只花猫,睁着圆滚滚的黑眼睛抬头看着我。

「喂喂!」我说道。「刚刚是长门在说话吗,我可没有问你耶!我是在问猫。」

「我也这么想,所以才回答你,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猫如此说道。

「我快虚脱了。」

这是古泉说的话。

「吓死人了,猫竟然能说话……」

这是朝比奈说的。

「……」

长门默不作声,一把抱起三味线。三味线又说:

「我实在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这么惊讶?」

说着还紧紧地依在长门的肩头上。

妖怪猫,猫怪……猫只要活几年就会变成这样来着?

「这我也不懂。对我来说,时间相当于不存在。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时间是过去?我完全没有兴趣。」

光是会说话就已经够呛了,没想到这只猫竟然还说出这么豁达的话来。你不过是一个肉球,别太得意了。哪里有三味线店啊?还是把它波到网路上拍卖?

「对你而言,也许我确实是发出听起来像人类语言的声音,但是,鹦鹉或鹦哥类的鸟不也都会这样吗?你是根据什么认为我发出了带有语言意义的声音?」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我指的就是这个,因为你明确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也许我所发出的声音,只是刚好符合你的问题而已啊。」

「如果这种说法可以成立的话,那么人类之间的对话有时候根本就不成立了,不是吗?」

我为什么会对一只猫说这么严肃的话呀?野猫三味线舔着自己的前脚,搔搔耳下。

「没错。你跟那边那个小姐好像进行着会话的行为,但是没有人能了解那是否已经传达你们真正想传达的意思了。」

三味线用阴沉的声音说道。

「因为每个人都会在不同的场合说真心话和表面话。」古泉说。

你闭嘴!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没错。」朝比奈说。

对不起,能不能也请你不要附和?

我将在草坪上的每只猫都检查过。除了三味线之外,其他的猫都只会发出「咪」或「喵」的声音,好像只有这只花猫突然之间获得了发出人类语言的能力。为什么?

都是那个笨蛋惹的祸。

「目前的状况好像不太妙。」

古泉一边优雅地将马克杯送到嘴边一边打开话匣子。

「我们好像太小看凉宫同学了。」

「什么意思?」朝比奈压低了声音。

「凉宫同学的电影剧情设定只怕已经被固定为常态了。她心中所描绘的电影内容被现实化,直接成为真实的情景。譬如朝比奈会发射出雷射,或者猫会说话等等。如果她心念一转『我想拍摄巨大陨石落下来的画面』,这种场面也许就真的会出现。」

现在除了春日之外,SOS团的其他四个成员都聚集在车站前的餐饮店里。古泉建议要设置针对春日的紧急商讨本部,大家都表示赞同。看来事态真的是到了风云变色的程度了。虽然看起来是几个高中生聚在一起无所事事地谈笑风生(笑的只有古泉一个),但是这几个人所做的事情,就好像坏蛋们为了封杀正义使者的必杀技所进行的秘谈一样,充满可疑的气氛。顺便说明一下,我们让三味线在店外的草丛里等着,而且还三令五申要它绝对不可以跟别人说话,或者回应别人的问话。没有显得特别不满,回应了一声「好吧」的猫乖巧地蹲在路旁的树荫底下,目送着我们离去。

「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有着深刻感受的是朝比奈。可怜的是她显得非常困扰,因为春日的电影使得她的神经遭受严重伤害。长门则依然不改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打扮也依然是一身漆黑。

古泉一边啜饮着热呼呼的咖啡牛奶一边说道。

「我只知道,我们不能放任凉宫同学不管。」

「这种事情还需要你说吗?」

我将冰水一口气喝光,我已经把点来的苹果茶喝光了。

「所以问题不就在于要如何阻止春日吗?」

「说要阻止,可是现在还有谁能中止电影的拍摄呢?至少我没有这种自信。」

我当然也没有。

引擎一旦发动,只要春日没有关掉开关,她就会一直往前猛冲。万一她停止前进,也许就变成一条死鱼了。如果追溯她的祖先的话,我相信一定会发现有鲔鱼或鲤鱼的血缘。

长门一脸什么都不想的表情,默默地喝着她的杏仁茶。也许她真的什么都不想。也或许因为了解一切,所以没有必要多想,更可能只是因为她不擅于说话。在相处了半年之后,我依然无法理解这家伙的想法。

「长门,你认为呢?有没有什么意见?」

无声地将杯子放回盘子里的长门,以流畅的动作转头看着我。

「跟上次不一样,凉宫春日不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她的声音是那么地冰冷干涩。

「资讯统合思念体判断,这样就够了。」

古泉以优雅的动作压着额头。

「可是我们很困扰啊。」

「我们并不会,观测的对象产生变化反倒是我们乐见的。」

「是这样吗?」

古泉很干脆地决定不再理会长门,再度转头看着我。

「那么,我们必须决定凉宫同学的电影要列为哪种种类?」

唉,这家伙又说出了让人不解的话了。

「故事的构造大略可区分成三种种类。一种是在故事的框框里进行,一种是破坏框框,创造新的框框,第三种是将破坏了的框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果然又开始演说了,又说了会让人产生「啊?这个人到底在讲什么啊?」的火星话了。朝比奈,你不用顶着那么认真的表情听他鬼扯!

「但是我们存在于这个框框当中,所以想要了解这个世界就必须靠理论性的思考推测,或者透过观测去理解。」

所谓的框框是什么东东啊?

「你试着想想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这个世界让我们以现在这样的模式生活着。相对的,凉宫同学所拍摄的电影对我们而言是虚拟的。」

那还用说。

「真正的问题是,在虚拟的情境当中所发生的事情影响到了『现实』」

神奇实玖瑠之眼、鸽子、樱花、猫。

「我们必须防止虚构对现实生活的侵蚀。」

我总觉得古泉在谈到这种事情时都显得特别有劲,他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地开朗。为了跟他对抗,我决定露出一张阴郁的表情。

「凉宫同学的特异能力透过拍摄电影的滤镜而显像化了。防止的方法就是让凉宫同学了解到『虚拟终究只是虚拟』。因为现在的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把这道围墙给暧昧化了。」

你说得倒还挺起劲的嘛!

「我们必须借由理论性的方式来证明虚拟的事情并不是事实。我们必须诱导这部电影,使它合理地完成。」

「要怎么做才能使猫说话这件事正当化?」

「用正当化来形容是不对的。这么一来,最后就会构筑起一个猫会说话的世界。在我们的『现实』当中,猫是不会说话的。如果说话的猫不是某个地方出了错,那事情就糟糕了。因为在我们的世界里,猫会说话是不可能的事实之一。」

「难道外星人和未来人还有ESP是可能的事实吗?」

「嗯,那是当然的,因为目前就的的确确存在着。在我们的世界里,那是很普通的事情,但是附带条件是不能让凉宫同学知道。」

是吗?

「譬如把我们的世界当成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眺望的东西吧!如果对她而言的『现实』世界,是一个就像你以前所认为的,完全没有超自然现象的世界——没有外星人也没有外星人和超能力者的世界——的话,那我们的这个『现实』,看起来就会是不折不扣的虚拟世界。」

那就是你所说的神的真面目吗?

「但是,那终归是从远方看到的状况。你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存在有超自然的存在——也就是我跟长门同学——。既然我们生存着,那你就只能在这个框框中认清这个现实。你现在对现实的认识应该跟一年前有很大的差异了。」

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会比较幸福一点。

「这该怎么说呢?嗯,我可以确认一点,凉宫同学的状态就跟以前的你一样。也就是说,她对现实的认识还没有产生变化。虽然她嘴巴上说东说西,但是内心深处却不相信超自然的存在。举她所看到的东西为例,凉宫同学认为闭锁空间和『神人』都是梦境。梦是虚构的,所以,这个『现实』仍然保留某种现实形态。」

我们是这样努力没错啦。

「嗯,所以,虚构会直接现实化,而如果凉宫同学把这些事情视为『现实』的话,说话的猫就会被组合成一种『现实』。猫会说话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所以想把说话的猫现实化,世界就必须要重新构筑。凉宫同学不是企图创造一个猫会说话的世界吗?也许还不到SF的世界。从她的思考模式来看,我不认为她会做这么麻烦的事情。世界可能会一口气变成科幻的环境。猫会说话也并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存在着『会说话的猫』这个事实就够了。完全没有『猫为什么会说话的理由』。因为事情会变成猫本来就是会说话的动物。」

古泉放下马克杯,用手指头抚摸着陶器的边缘。

「这就伤脑筋了,因为那会整个颠覆目前所有的概念。我以我的方式尊重人类的观测结果和思考实验,没有人会观测或预期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介入之下天生就会说话的猫,会说话的猫存在于我们这个世界是很奇怪的。」

那你们的存在又怎么说呢?超能力者不也跟会说话的猫类似吗?

「嗯,所以对世界而言,我们目前仍然是足以撼动既定法则的异类。我们之所以存在是拜凉宫同学之赐。这只会说话的猫也一样,因为凉宫同学企图让它出现在电影中,结果它就存在了。我所了解的是,凉宫同学企图制作的电影内容,似乎想跟这个现实世界产生连结。」

现在不是了不了解的问题,得赶快想个办法才对吧!

「所以首先我们必须要决定电影的种类。」

真想请他节制一点。洋洋得意地表现自己的口才对当事人而言或许是一件乐事,但是好歹也该站在听众的立场想想吧!你这段话让人厌烦的程度,足可与举行朝会时的校长训话相匹敌。你瞧,朝比奈不是打刚刚就一脸黯然的样子吗?

但是古泉好像还意犹未尽。

「如果这是发生在虚拟世界的事情,那么猫说话或者从朝比奈的眼睛发射出光束等现象都不需要任何说明了,因为那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世界』。」

我将视线移向窗外,确认三味线还在那个地方。

「但是,如果说话的猫或实玖瑠光束的存在是有某种理由的话,那么从发生的那个时刻开始,别的世界就可以看到这一切。猫会说话或朝比奈发射出光束的现实确实是存在的,只是人们不知道而已——只要透过观测就可以证明其存在,然而在那一瞬间,我们的世界就会整个改变了。我们必须从没有超常现象的世界重新认识内含超常现象的世界。因为那会导致我们所知的现实世界成为虚假的世界。」

我叹了口气。怎么做都没办法让这家伙闭上嘴巴吗?

你要说的是,猫会说话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吗,可是这么一来,你跟长门还有朝比奈怎么办?你跟她们不也是完全被分类在超自然现象当中的吗?

「对你而言大概是这样吧?这应该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对你而言,世界已经丕变了。刚进高中时的你和现在的你所认识的世界不是早就不同了吗?你对现实的认识也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你不也认识新的现实了吗?你不是已经了解确实有我们这种人的存在了吗?」

「你是要我了解什么?」

「我们把话题回到电影上,目前凉宫同学想制作的东西,大概会被分类成科幻的领域。在这部电影当中,猫会说话和朝比奈及长门同学使用魔法之类的力量都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是这样,这样就够了。」

那么,只要赋与妖怪猫和未来女服务生,还有邪恶的魔法师存在的意义就可以了吗?

「但是也不能这样,而且如果赋与存在意义只会造成那边的困扰。因为观测者如果在故事的开头和结尾时确认了『故事内的世界已经产生变化』的话,就等于认同了它的存在。世界将会改变,变成猫会说话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我并不希望世界变得更复杂。」

我也不希望,不会感到困扰的大概只有长门那边的人吧?

「刚刚我说过必须先决定电影的形式,其实只需要求她以某种形式来对电影做个定位就可以了。而这种形式具有将所有的谜题和超自然现象解体,并透过合理的结局,将即将扭曲的世界拉回原来世界的性质。有一种形式具有使最初的世界在结束时复活,并将所有谜样的现象合理化的作用。」

是什么形式?

「就是推理形式,尤其是被称为本格推理的形式。只要定位成这种形式,所有难以置信的现象只消一句『真让人觉得难以置信』,就可以忽视超自然现象了。只要把会说话的猫和朝比奈的必杀光束归为某种巧妙的骗局就可以了。我们的现实也就不会改变了,不是吗?」

餐饮店的女服务生明明很在意朝比奈,却又刻意忽略似的前来撤走所有人的杯子。待她离去之后,古泉说:

「会说人话的猫很明显地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常识,但是会说话的猫确实存在。也就是说,不该存在的东西却存在着,对我们的世界而言,这是非常不方便的。」

他一边用手指弹着附着在装了水的玻璃杯上的水滴一边说。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让这部电影有个合理的结局。一个让所有的人——不如说是凉宫同学——在理论上可以接受,也就是猫会说话、有未来人、有外星魔法师存在的结局。」

「有这种结局吗,」

「有啊!很简单,就是将之前完全不合理的发展,一口气转化为正常事物的结局。」

你倒是说说看啊。

「就是梦中的世界。」

沉默笼罩着现场,弥漫在所有人之间。过了一会儿,古泉说道:

「我不是开玩笑的……」

我将轻蔑的眼神射向这个将浏海缠在手指头上把玩的温文男子。

「你以为春日会接受吗?那家伙才不管是真是假,她可是真心想得奖呢。现在你要告诉她那是一场梦?我想她再怎么白痴也不会拍出一部蠢到极点的电影。」

「这是没有不把她的想法考虑在内,纯粹为了我们的方便所想出来的结局。让她在作品当中提到电影的内容全都是一场梦、是谎言。也是错误的,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对你而言或许是吧?对我而言,那或许也是不错的方法。但是春日会怎么想,搞不好那家伙的脑海里已经设定好骇人听闻、她得意不已的结局了呢!

再说,我也不想再去碰触梦之类的事情。顺便再告诉你,我也不想再听你做这种一点都不好玩又专断独行的说明了。

回家的路上,我顺便前往量贩店去。我买了最便宜的猫用餐盘和特价的猫罐头,还索取了收据之后才来到店外。三味线一边用前脚洗着脸一边等着我。我往前走,猫也跟了上来。

「你听好,在家里一句话都不能说,像一只猫该有的样子。」

「我不懂什么叫猫该有的样子,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照做就是。」

「不要说话,答话时一律用喵叫声代替。」

「喵。」

看到我带回家的野猫,妹妹和母亲都瞪大了眼睛。我搬出预先想好的说词「这只猫的主人要外出旅行,委托我照顾一个星期」,于是她们就欣然接受了。尤其是妹妹还喜孜孜地抚摸着三味线的身体,那只妖怪猫只是乖乖地「喵喵」叫着,这样不是太没有猫的样子了吗?

一夜平安无事到天明,今天我还是得到学校去。我不放心把三味线放在家里,便带着它一块上学去了。我催它躲进我的运动背袋里,三味线便自以为了不起似的说「唉,好吧」才乖乖地进袋子里。到了校门附近再放它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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