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儿与月吟主仆二人调换装扮,临出发前,月吟塞给西苑掌事公公一张银票,求公公网开一面,万不可支声,公公看在王妃这几日在西苑也未曾惹事,再加上又非戴罪之身,便同意替她们瞒下今日的偷溜出去的事情。
幸好月吟之前曾跟随王爷来过几次万花楼,倒也驾轻就熟。因还未至酉时,白日里万花楼是不开门的,月吟便直接带着颜宁儿从后花园的偏门,趁四下无人之际,悄悄翻了进去。
不亏为城中第一楼,就连后花园,也别有一番风味。院中布置,处处是江南园林的细腻,不输西苑行宫。尤其那几株凌寒傲梅,似女子额间花钿,散落于皑皑白雪上,满园暗香,清新气爽,难怪金阳城中的公子哥儿夜夜流连忘返,过着歌舞升平的喜乐日子。
二人在后花园中摸索,寻找入楼的偏门,正好遇见了坐在花园中石凳上看书的姑娘,看似又几分面熟,颜宁儿却怎么也记不得曾在哪儿见过她。
姑娘看见二位,眉眼盈盈地走上前向颜宁儿恭敬行礼:“奴家水烟见过王妃。”
月吟在颜宁儿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她这才略微忆起,原是那日在后院一起与“东施”娘子挂在王爷身上的姑娘,比起那日,她今日的妆容淡雅素净,倒是非常称她的气色。
细细打量下,这位水烟姑娘长得清纯秀丽,说不上倾国倾城,可在金阳成内也算是出挑的,怪不得,王爷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很是器重的意思。
月吟微微颔首,水烟继续说道:“月吟姐姐与王妃请随奴家来。”便引着二位悄声从一处窄道中穿了过去,绕过万花楼的主楼,直接到达了一处低矮,十分僻静的瓦房中。
瓦房不大,却布置得别具一格,各处家具摆设,都用了上乘的黄榆木,纹理细腻大气,色泽柔和,在冬日的暖光映射下,多了几分温柔之态,隐约散发出核桃香气,如雨后的松叶林,芬芳馥郁。
“丽妈妈可真是舍得花钱啊!”颜宁儿感慨道。
“王妃,这间屋子是王爷亲自布置,砸重金包下的,平日里由奴家看管,奴家便索性从楼里的规格中搬了出来,住到了此处,也算有个清净之处。”水烟微笑回道。
楼景初为了一位花柳巷的女子,做到了这份上,想不到自己在后院给他辛辛苦苦洗衣服的那几个月,楼景初跑到这样的温暖乡里,听着小曲儿,看看美女,可谓是乐得逍遥自在。
想到这儿,颜宁儿也懒得藏着掖着,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悦神色,让水烟看在了眼里,宽慰道:“王妃许是不知,王爷常来万花楼耍玩不假,可每每来,都只在对面的楼中待上一小会儿,便来了此处与一些个儿文人墨客谈经论道,或是吟诗作对,奴家奉命守在院中,从未做过出格之事,王妃大可放心。”
“王妃,王爷逛花楼是为掩人耳目,并非真心沉醉于花柳巷中。”月吟附和。
所以,楼景初是在......演戏?
扮着风流倜傥的德性,装着日日烂醉于花楼之中,都只是他为了放松太子一党的手段?
颜宁儿有些惊,有些喜。惊的是楼景初城府之深,她始料未及;喜的又是他原非是她想象中那样的不堪与浪荡。油然间,心中又升起几分隐痛,纵然他不像她那样国破家亡,举目无亲,他却也有他的不易,他的哀痛,他的举步维艰。
今次这忙,颜宁儿她下定决心是帮定了:“水烟,今日我与月吟是偷着出来,不便多留,来万花楼是为看看是否能寻得一丝线索,解王爷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