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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室和起居(2 / 2)

无奸不妃 兜兜小后妈 更新时间 2021-08-20

达官贵人的堂都较高。《韩诗外传》卷七:“曾子(名参,shēn,深。孔子弟子)曰:‘……吾尝南游于楚,得尊官焉,堂高九仞(rèn,认。八尺),转毂百乘,犹北向而泣涕者,非为贱也,悲不逮吾亲也。”九仞似乎太高了,但即使除去其中夸张的因素,其堂也很可观。汉代的贾谊曾经打过比方:“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陛亡(无)级,廉近地,则堂卑。”这个譬喻的客观基础也是堂普遍较高。

堂后是室,有户相通。要人室必先登堂,所以《论语•先进》写孔子批评子路鼓琵的技术不佳、因而同学们对子路不敬,于是孔子又说:“由也(子路名由),升堂矣,未人于室也。”这是用进入室内比喻功夫“到家”。虽未人室,但已升堂,这是说子路的造诣也已差不多了。后代以“升堂人室”表示得到某人学问的要谛、真传,即来源于此。

尸为由堂人室的通道,所以孔子说:“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论语•雍也》)以户与仁道相比,是很恰当的。《说文》:“户,护也。”这和“门,闻也”一样,是用声训的方法表明户的作用:户是保护主人不受风寒与盗贼侵袭的。《礼记•礼运》描写理想中的大同世界的情景为“谋闭而不兴,daoqie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外户即户向外开,闭指穴上门栓。由此可知在古代户是向内开,这样才便于闭紧防盗。《韩诗外传》卷十:“暮无(不)闭门,寝无闭户。”后代有“夜不闭户”的说法,也说明了“户,护也”的道理。

古代诗文中说到户一般都指房室之门。《论语•阳货》:“孺悲(鲁国人)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传话的人)出户,取琵而歌,使之闻之。”这是说孔子装病,但又有意让将命者和孺悲知道自己没病,只是不愿见,所以将命者才迈出房门他就唱起来。《木兰诗》:“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当户即在室内正对房门,此处敞亮便于操作。《孔雀东南飞》:“府吏默无声,再拜还入户。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府吏再拜还,长叹空房中。作计乃尔立,转头向户里。”两个户,都指焦仲卿夫妇所居之室的门。试对比:“往昔初阳岁,谢(辞别)家来贵门,”“出门登车去,落涕百余行,”则门都是院门、街门。古代的室有的还有旁门。《左传•襄公二十五年》:“姜(齐国棠邑大夫的寡妻)人于室,与崔子(崔杼,齐大夫)自侧户出。”

室、堂之间还有窗子,即上文提到的牖。户偏东,牖偏西。《论语•雍也》:“伯牛(孔子的弟子)有疾,子问(探视、慰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看来伯牛病得不轻,所以孔子这样动情:客人一般不应进入主人之室,所以孔子与伯牛隔窗而语(前人认为伯牛得的是“癞”,不想让孔子看到)。《列子•汤问》:“昌(纪昌,传说中的善射者)以釐(mào,毛。牦牛的毛)悬虱于牖,南面而望之。”牖南向,明亮,所以借以练习目力。室的北墙还有一个窗子,叫向。《说文》:“北出牖也。”《诗经•豳风•七月》:“穹窒(堵塞室壁的孔隙)熏鼠,塞向埋户(用泥把门的漏缝抹住)。”

在堂的北边、室的户与牖之间这块地方有个专名叫扆(yǐ,乙)。《淮南子•氾论训》:“武王崩,成王幼少,周公继文王之业,履天子之籍(等于说位),听天下之政,平夷狄之乱,诛管、蔡(周公的兄、弟)之罪,负扆而朝诸侯。”负扆,即背对着扆。也就是在户、牖之间向南的位置。因此古代即以“南面”(面向南)为称王为帝的代名词。若在户牖之间立屏风,也叫扆。《礼记•曲礼下》:“天子当依而立。”《释文》:“扆状如屏风,画为黼文。”孔颖达疏:“依状如屏风,以绛为质,高八尺,东西当户牖之间,绣为斧文也。”这恐怕已是按后代的情形进行解释了。扆作为屏风的名称,又称斧扆、斧依。《仪礼•觐礼》:“天子设斧依于户牖之间。”张衡《东京赋》:“冠通天(通天:冠名),佩玉玺,纡皇组,要干将(要即腰。指佩带着名剑),负斧扆。”

古代的宫室庭院即如上述,我们据此再去阅读古书,就会更准确地理解作者的行文,甚至可以更清楚地看出作者的苦心。例如《左传•庄公八年》写齐国内乱:

[齐襄公]队于车,伤足,丧屦。反,诛屦于徒人费。弗得,鞭之见血,[费]走出。遇贼于门,[贼]劫而束之。费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费请先入,伏公而出,斗,死于门中。石之纷如死于阶下。遂入,杀孟阳于床,曰:“非君也,不类。”见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队:坠。丧:丢掉了。诛:责求。徒人:受过刑的人,一般充当奴仆。奚:何。御:抵抗。石之纷如、孟阳都是齐之小臣。类:像。)作者是按照事情发展的顺序写的,由于确切地点明了几个人被杀的地点,就可以使人想见当时战斗从外向内发展的激烈、迅速。特别是石之纷如死于堂阶之下,说明他是且战且退的;在户下看到公足,这是因为户向里开,齐襄公是立在门后的。

又如《论语•卫灵公》:

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师冕是盲人,按照升堂就坐的顺序写在阶、席等关键处,孔子对残疾者的爱护和尊敬便跃然纸上了。

前面我们提到,《左传•庄公二十七年》写刺王僚的一段清楚地指出了卫士排列的顺序;与之相对照的,是《史记•刺客列传》对这件事的记述。司马迁写道:“王僚使兵陈(排列),白宫至光之家,门、户、阶陛、左右,皆王僚之亲戚也。”先户而后阶陛.颠倒了次序,显然不如《左传》“实录”得准确。

5.其他建筑

陕西岐山县凤雏村曾出土丁一个西周初年的建筑遗址,这是一个相当严整的两进四合院式的建筑。这个遗址既可以证实古代文献上的一些记载,又可以看出,当时的建筑并非像儒家经典上所规定的那样死板。

这个遗址与记载不同之处有:除庭院外,所有建筑物都建在台上;堂前有三阶而非两阶;堂上楹柱达到十根而非两根,而且立在屋顶下而并非在堂边;堂与室并不由户、牖相通,而是以廊相连,廊的左右形成第二进的两个小庭院,面对着室的门也有阶。

遗址中的有些部分与记载相合。例如大门外有影壁,大门旁有塾,庭院的左右有廊庑(很像后代的厢房),等等。

门外的影壁古代叫屏,叫树,又叫萧墙。《荀子•大略》:“天子外屏,诸侯内屏,礼也。外屏,不欲见外也;内屏,不欲见内也。”《尔雅•释宫》:“屏谓之树。”《礼记•郊特牲》:“台门而旅树(旅:指道路。旅树:以屏从旁挡住道路与门之间)……大夫之僭(非法地超越)礼也。”从凤雏村遗址看,内屏、外屏之说不可信。《论语•季氏》写鲁国的掌权大夫季氏要伐鲁的属国颛臾(Zhūanyù,专于),孔子说:“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萧墙以内即住宅本体,这是孔子看到了季氏的家臣阳货已经把持了季氏的家政,暗示臣将危主,家起内乱。后代称家族内讧为萧墙之祸,即本此。

古代也有房。现在房、室无别,在古代可不是一回事。《说文》:“房,室在旁也。”段玉裁说:“凡堂之内,中为正室,左右为房,所谓东房、西房也。”《尚书•顾命》:“胤(国名)之舞衣、大贝、鼖(fén,坟。大军鼓)鼓在西房;兑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兑、和、垂:古代的巧匠)在东房。”东房、西房,很像后代一明两暗的房子中的东套间、西套间。《吕氏春秋•报更》:“晋灵公欲杀宣孟(赵盾),伏士于房中以待之。”伏于旁室才不会被赵盾发觉。《左传•宣公十七年》:“晋侯使邵克征会于齐,齐顷公帷(用帷幔遮住)妇人使观之。郤子登,妇人笑于房。献子(即郤克)怒,出曰:‘所不此报,无能涉河。’”卻克足跛,登堂时必不方便,所以妇人笑;郤克与齐侯相会妇人不应在侧,所以笑于房,既能看热闹,而笑声郤克也能听到。《左传•襄公十年》:“宋公享晋侯于楚丘,请以桑林(天子之乐)……舞师题以旌夏(用大旗标志舞者行列),晋侯惧而退,人于房。去旌,卒享而还。及著雍(晋地名),疾。”晋侯大约由于身体虚弱而易惊,人房则不见旌夏。《汉书•晁错传》:“先为[移民]筑室,家有一堂二内,门、户之闭。”张晏注:“二内,二房也。”这个“房”,可能已经是简化了的住宅的内室,类似现在一明两暗的暗间、套间。

古代住宅中还有“箱”。《汉书•晁错传》:“上(汉景帝)问曰:‘计安出?’[袁]盎对曰:‘愿屏(避开)左右。’上屏人(指让人离开),独错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错。错趋避东箱,甚恨。”又《东方朔传》:“[馆陶公主]起之(往)东箱,自引董君(董偃)。”又《周昌传》:“吕后侧耳于东箱听。”对于什么是箱,历来说法不一。有人说堂东西侧序外还建有一道墙,形成个狭窄的空间,当中隔开,北半部(与房为一墙之隔)叫东夹西夹,南半部叫东堂西堂,也叫东箱西箱(《仪礼》郑玄注)。有人说“正寝(君王办公的地方,等于说正室)之东西室皆曰箱,言似箱箧之形”(《汉书》颜师古注)。“殿东西次为箱”(《东京赋》薛综注)。而凤雏村出土的遗址中堂边根本没有小堂,庭院之东西反有廊庑,近似后代的厢房(厢同箱)。考察上边所引的《汉书》的几个例子,从《周昌传》看,应是东西序旁的小堂,从《晁错传》、《东方朔传》看,应是庭东西两侧的房屋。对这个问题我们暂时可以不去深究,只要知道不是庭院中的主要处所,距离堂室不远就可以了。至于像《南齐书•东昏侯传》上说的“乾和殿西厢火”,恐怕就与现在所说的厢房无别了。

现在说说廊庑。上边已经提到,廊庑即庭院两侧建的房子(庭院南边有门,北边有堂,所以只剩下东西两侧)。廊与庑为同义词,古代都解为“堂下周(四周的)屋”。《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乃拜[灌]婴为大将军,赐金千斤……所赐金,[婴]陈之廊庑下,军吏过,辄令财(裁)取为用。”因为古代君王的前堂(前殿)也叫庙,所以廊庙连称以指朝廷。如《史记•货殖列传》:“由此观之,贤人深谋于廊庙,论议朝廷;守信死节隐居岩**之士设为名高者安归乎?”

6.室内

室有四角,古称角为隅。《礼记•檀弓上》:“曾子寝疾,病(病重了)。乐正子春(曾子的弟子)坐于床下,曾元、曾参(曾子的儿子)坐于足,童子隅坐而执烛。”童子不能与**并坐,所以坐在角落里。《论语•述而》:“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意思是给他讲室的一角而对方不能联想类推另三个角,就不再重复指点了:这个人的智力和学习的积极性有问题。室角必须九十度,所以“廉隅”连言表示正直不阿。

室内四角都有专名。《尔雅•释宫》:“西南隅谓之奥,西北隅谓之屋漏,东北隅谓之宧(yí,夷),东南隅谓之窔(yào,要)。”奥与窔都有幽深、黑暗的意思。阳光自户、牖入室,室内自然是北边亮南边暗,所以南边两角以奥、窒为名。对屋漏与宦这两个名字的来源历来说法很多,大多附会礼制,难以自圆其说。估计与原始社会的住室情况有关,还有待于研究。

四隅中以奧为最尊。所以《礼记•曲礼上》说:“夫为人子者(即父母还在的男人)居不主奥。”奥是室内的主要祭祀之所。古人迷信,又是泛神论,单说居室中所要祭的神就有户、霤、门、灶等。在奥祭就是总祭上述诸神。《论语•八佾》:“王孙贾(卫大夫)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矣。’”王孙贾所引的大概是当时的俗语,其意思是在奥对神集体总祭,可是却没有奥神,祭的对象是抽象的;灶有灶神,在灶前祭则是具体的,可以致**福,因此应该祭此舍彼。这话颇有点“县官不如现管”的味道?因此被拘执于礼义原则的孔子所否定。

灶一般在屋子的中央,这样既便于使室内四面的温度均匀,同时进火口对着户、牖可以保证烧火所需的自然气流,而进入室内的冷空气也立即得到加热。在照明困难的时代,灶火也是夜晚光亮的主要来源。《韩非子•内储说上》:“夫灶,一人炀(yàng,样。烤火)焉,则后人(后面的人)无从见矣。”这是因为炀者挡住了火亮。《列子•黄帝》:“其(指杨朱)往也,舍(客舍主人)迎将家,公(男主人)执席,妻执巾栉(Zhì,至。梳子),舍者(同住的人)避席,炀者避灶。其反也,舍者与之争灶、席矣。”避灶是因为有新客人到来需要亮光,也需要取取暖。

二、陈设和起居

1.室内陈设

南北朝以前没有桌椅凳,而是坐在地上。坐时在地上铺张席子,所以说“席地而坐”。睡觉也在席子上面,所以又有“寝不安席”、“择席之病”的说法。稍讲究一点的,坐时在大席子上再铺一张小席,谓之重席。《左传•襄公二十三年》:“季氏饮大夫酒,臧纥为客(上宾)。既献(主敬客酒),臧孙命北面(面向北的位置)重席.新樽絮(洁)之;召悼子(季氏将立为嫡子者),降(下堂)逆之,大夫皆起。”此处为悼子设重席,就是要为他设特别的坐位,突出他的重要。对于君侯贵族来说只铺一张席子就算俭朴的了。《左传•哀公元年》:“昔阖庐食不二味,居不重席。”《世说新语•德行》:“王恭从会稽还,王大(名忱)看之,见其坐六尺簟(diàn,电。竹席),因语恭:‘卿东来,故应有此物,可以一领及我。’恭无言,大去后,即举所坐者送之。既无余席,便坐荐(草垫子)上。”但是贫苦人,包括下级士卒却是没有席子的。《史记•孙子列传》:“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不设席是同甘苦的内容之一,可见士卒之最下者行军打仗就睡在地上。

竹席最初叫箦(zé,责)。《礼记•檀弓上》写曾子病重,“童子曰:‘华而睕(wǎn,晚。上漆),大夫之箦与?’”意思是曾子临死睡这样华美的竹席是违背礼的。《史记•范睢列传》:“睢佯死,即卷以箦,置厕中。”这和后代以席裹卷尸体草草埋葬是一样的。

《晏子春秋•内篇谏下》有这样一个故事:“[齐]景公猎,休,坐地而食。晏子后至,左右灭葭而席(拨倒芦苇权且当席)。公不说,曰:‘寡人不席而坐地,二三子(指随行的大臣)莫席,而子独搴草而坐之.何也?’晏子对曰:‘臣闻介胄坐陈(阵)不席,狱讼不席,尸在堂上不席(尸:代表死者受祭的人。这句是说在丧事期间不席)。三者皆忧也。故不敢以忧侍坐。’”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对于贵族们说来,铺席才是正常的,该铺席而不铺则是非礼的。

下面就是晏婴所说的“不席”的几种情况。

《左传•文公十二年》:“秦军掩晋上军,赵穿追之不及,反,怒曰;‘裹粮坐甲,固敌是求。敌至不击,将何俟焉!”坐甲,即把甲放在地上坐。这是“坐陈不席”。《左传•襄公十年》:“王叔陈生与伯舆(二人是周王卿士)争政……王叔之宰(家臣)与伯舆之大夫瑕禽坐狱(打官司)于王庭,士匄(晋大夫)听之。”坐于周王庭中,也是没有席的。这是“狱讼不席”。《公羊传•昭公二十五年》:“昭公于是曒(jiào叫。哭的声音)然而哭,诸大夫皆哭。既哭,以人为菑(墙垣),以幦(mì,密。车轼上的覆盖物)为席,以鞍为几,以遇礼(诸侯相遇之礼)相见。”鲁昭公此时被逐流亡到齐,虽非“尸在堂”,但也是“忧”事。所以不设席;但诸侯相见于路不应直接坐在地上。于是以带为席。办法折中,两全其美。

古代还在堂上室内设帷幕。帷与幕有别。《说文》:“在旁曰帷”,“帷在上曰幕”。上文提到《左传•宣公七年》所载齐顷公“帷妇人”以观郤克事,即于房室中张帷。堂上也可以张帷,但最初一般是丧礼的需要。《仪礼•士丧礼》:“奠脯、醢、醴、酒,升自阼阶,奠于尸东,帷堂。”这是对士刚刚死去时的规定.这时死者尚未穿衣(寿衣),用帷遮住,准备迎接宾客的吊唁。《左传•文公十五年》:“[鲁大夫公孙敖卒]声己(公孙敖之妻)不视,帷堂而哭。”《礼记•檀弓下》说到这件事时说:“帷殡(停柩),非古也,自敬姜(即声己)之哭穆伯始也。”据说声己怨恨丈夫抛掉自己而与莒国之女结合,因此穆伯已经人敛应该撤帷了,声己还隔帷而哭,意思是不想看到穆伯。在实际生活中其实并非全按“礼”行事,如果需要,堂上也随时可以施帷。《吕氏春秋•首时》:“伍子胥欲见吴王而不得,客有言之于王子光者,见之,而恶其貌.不听其说而辞之。客请之王子光,王子光曰:‘其貌适吾所甚恶也。’客以闻伍子胥,伍子胥曰:‘此易故(事)也。愿令王子居于堂上,重帷见其衣若(与)手,请因说之。’王子许。伍子胥说之半,王子光举帷搏(拍)其手而与之坐。”《史记•范睢列传》:“[须贾]乃肉袒膝行,因门下人谢罪。于是范睢盛帷帐,侍者甚众,见之。”范睢帷帐也应该是设在堂上的。

古代室内设几。几为长方形,不高,类似现在北方的炕桌或小茶几。但作用却与炕桌等不同,主要是为坐时凭倚以稍休息。《诗经•大雅•公列》:“俾筵俾几,既登乃依。”意思是让人给宾客铺设好席、几,客人们登上了筵席,靠在几上。

古人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倚几的。《左传•昭公五年》:“[圣王]设机(同几)而不倚,爵盈而不饮。”这本是说诸侯间相聘问时应该“正襟危坐”,否则就不“礼”。其实平时亲友相见也是一样的,对客坐而倚几,是一种不严肃、懒散的表现,因而也为礼所不许。《孟子•公孙丑下》:“孟子去齐,宿于昼。有欲为王(齐宣王)留行者,坐而言,不应,隐(倚)几而卧。客不悦,曰:‘弟子齐宿(恭敬)而后敢言,夫子卧而不听,请勿复敢见矣。’”《庄子•齐物论》:“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答焉(身体像散了架子)似丧其耦(同偶)。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南郭子綦此时是把主客观都忘掉了,而其形体与懒散无异,所以隐几。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隐几则是理所当然的。《礼记•曲礼上》:“谋于长者,必操几杖以从之。”帝王赐人以几则表示敬老。《陈书•王冲传》:“文帝即位,益加尊重[王冲]。[冲]尝从文帝幸司空徐度宅,宴筵之上赐以几。其见重如此。”但从三国时代起,桌案之类开始多起来,几已不多见。《三国志•毛蚧传》:“初,太祖(曹操)平聊城,班(同颁,分赏)所获品物,特以素屏风、素冯(倚)几赐蚧,曰:‘君有古人之风,故赐君古人之服。’”即称古,说明非当时通行之物。

古代室内有床,但与现代的床不同,较矮,较小,主要是供人坐的。《史记•郦生列传》:“郦生至。人谒,沛公方倨床使两女子洗足而见郦生:”但床偶尔也当卧具,特别是不在房子里住宿时。《左传•宣公十五年》:“宋人惧,使华元(宋大夫)夜人楚师,登子反(楚帅)之床,起之。”既是“起之”,可知原先是卧于床的。大约到南北朝时期床即已是坐卧两用了。《世说新语•德行》:“晋简文为抚军时,所坐床上尘不见拂,见鼠行迹,视以为佳。”这是“坐床”。又:“[王]祥尝在别床眠,母自往阍(同暗)斫之。”这是“卧床”。《南齐书•褚渊传》:“有一伧父(等于说穷老头)冷病积年,重茵累褥,床下设炉火,犹不差(指冷觉稍缓)。”上有褥,下有火,可见也是卧具。又《王玄载传》:“世祖时在大床寝,[王]瞻谓豫章王曰:‘帐中物(指齐世祖)亦复随人起兴。’世祖衔(心中恼恨)之,未尝形色。”床而大,并支帐,这已经是寝卧专用的床了。

从东汉末年起出现了一种“胡床”,大约是北方游牧民族为迁徙方便而创制的,中原地区在民族交往中引进,因为跟中原所习用的床有同有异,所以加胡字以示区别。胡床的床面系用绳带交叉贯穿而成,可以折起,类似今天的马扎,所以又称绳床、校(交)椅。《世说新语•容止》:“俄而[庾亮]率左右十许人步来,诸贤欲起避之,公徐云:‘诸君少住,老子于此处(指咏诗)兴复不浅。’因便据胡床与诸人咏谑。”因为胡床轻巧便于搬动,所以常常移至室外使用。后来的木质交椅、今之折叠椅、凳,即由胡床发展而来。

古书上还常提到榻。榻跟床差不多,可坐,可卧。《三国志•管宁传》注引《高士传》:“管宁自越海及归,常坐一木榻,积五十余年未尝箕股(即箕踞。详下),其榻上当膝处皆穿。”这是“坐榻”。由此也可知在床或榻上坐时与席地而坐一样,还是“跪坐”。《三国志•简雍传》:“[简雍)性简傲跌宕。在先主(刘备)坐席犹箕踞(一种不严肃的坐法,详下)倾倚,威仪不肃,自纵适。自诸葛亮已下,则独擅一榻,项枕卧语,无所为屈。”这是以榻为卧具。

2.起居习惯

我们曾经多次谈到古人是席地而坐的。坐的姿势又是怎样的呢?

古人坐时两膝着地,两脚的脚背朝下,臀部落在脚踵上。现在朝鲜、日本还保留着这种坐法。因膝盖着地(或坐具),所以管宁的木榻“当膝处皆穿”。如果将臀部抬起,上身挺直,就叫长跪,又叫跽(jì,记)。这是将要站起身的准备姿势,也是对别人尊敬的表示。《史记•项羽本纪》:“[樊]哙遂人,披帷西乡(向)立,瞋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眦(zì,字。眼眶)尽裂。项王按剑而跽,曰:‘客何为者?’”樊哙突然闯进而又怒容满面,使得项羽一惊,“按剑”与“跽”是同时产生的下意识准备起身自卫的动作。又《范睢列传》:“秦王屏左右,宫中虚无人。秦王跽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又《孟尝君列传》:“秦王跽而问之(冯獾)曰:‘何以使秦无为雌而可?’”这都是为要请教对方、对对方表示敬意而跽。跽之所以又叫长跪,是因为上身耸起,身子便长了。《史记•留侯世家》:“良尝闲从容步游下邳圯(yí,夷。桥)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堕其履圯下,顾谓良曰:‘孺子,下取履!’良鄂(同愕)然,欲殴之。为其老,强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业(已经)为取履,因长跪履之。”张良的表现是好的,不仅“履之”,而且“长跪”,所以老人说“孺子可教”,并把《太公兵书》传给他。古乐府《饮马长城窟行》:“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这个长跪,则是妻子怀念久征在外的丈夫,一旦丈夫来信,不禁惊喜得直起了身。有时,古书中并没有明言怎么坐着,但从人物的动作中还是可以体会得出他的姿势的。例如《论语•先进》写孔子向弟子们询问其各自的志向,当问到曾皙(字点)时,“鼓瑟希(稀),铿尔,舍瑟而作”。要鼓瑟,必须“坐”;瑟本来倚在大腿上(如朝鲜弹奏古琴犹如是),舍瑟,瑟落,所以“铿尔”有声;舍瑟是为了“作”,作即起,也就是长跪,这是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时所必须的。

古人还有一种“不规矩”的坐法,叫箕踞,或单称箕或踞。其姿势为两腿平伸,上身与腿成直角,形似簸箕。有他人在而箕踞是对对方的极不尊重。《田叔列传》:“赵王张敖自持案进食,礼恭甚,高祖箕踞骂之。”荆轲先被秦王(即秦始皇)“断其左股”而“废”(站不起来),然后又身“被八创”,“箕踞”是他就势而坐的结果,而其效果则是对对方的轻蔑。刘邦经常箕踞骂人,却是有意如此。《礼记•曲礼上》规定:“坐毋箕。”这是符合当时社会的风俗和习惯的。《韩诗外传》卷九:“孟子妻独居,踞。孟子入户视之,白其母曰:‘妇无礼,去之(等于说休了她)。’母曰:‘何也?’曰:‘踞。’”由这个故事可以看出坐的姿势正确与否的严重性。但是如果不是有意凌人傲物,那么箕踞就是不拘小节的表现。《世说新语•任诞》:“卫君长(卫永)为温公(名峤)长史,温公甚善之。每率尔提酒脯就卫,箕踞相对弥日。卫往温许(处)亦尔。”在礼教甚严的时代,这二人的行为实际上带有一点反抗性,在一定的场合还会受到称赞。

坐在席上也还有些讲究。《礼记•曲礼上》:“为人子者……坐不中席。”据说一张席子,独坐时以中为尊,既为人子,即使独坐也只能靠边。又:“群居五人则长者必异席。”一张席子只能坐四人,四人中的尊者应居席端(合坐以端为上),多了一个人,不能尊卑挤在一起,于是请其中的尊者到另一张席上去独坐(当然,坐时要居中)。

已经坐在席上,如果有尊者进来或离席走到跟前来,就用“避席”的办法自表谦卑,而且要伏地。《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饮酒酣,武安起为寿,坐皆避席伏。已,魏其侯为寿,独故人避席耳,余半膝席。”避席伏即离开席子在地面上伏,膝席则原地不动以膝着地,也就是长跪,虽然也是表示敬重,但其程度差多了,所以引得魏其侯的好友灌夫恼怒。避席又叫违席。《晏子春秋•内篇杂上》:“[齐]景公有爱女,请嫁于晏子……晏子违席而对曰:‘……君虽有赐,可以使婴倍(同背)其托(指其妻托身于晏婴)乎?’再拜而辞。”

席子在室堂中要放正,即席的四边要与室堂的边、壁平行。《论语•乡党》:“席不正,不坐。”《晏子春秋•内篇杂上》:“燕之游士有泯子午者,南见晏子于齐……客退,晏子直席而坐,废朝移时。”直席也就是正席,表示心情的郑重严肃。

尊者在堂则卑者在庭。宾客是受尊重的,所以凡以宾主之礼相待的上堂,而宾客的从者也须站在庭中。《韩诗外传》卷五:“楚成王读书于殿上,而轮扁在下。”轮扁是匠人,自然不得升堂。《左传•宣公二年》:“晋侯(晋灵公)饮赵盾酒,伏甲将攻之。其右提弥明知之,趋登,曰:‘臣侍君宴,过三爵,非礼也。’遂扶以下。”提弥明“登”而后扶走赵盾,因为开始他是按礼的要求站在堂下的;他“趋”而登,是合乎礼的(参见第四编);搀走赵盾的借口也是臣侍君宴的礼。提弥明在这一瞬间的活动,只有擅自登堂不合乎礼,但这是应付突然事变的需要。又《成公三年》:“晋侯享齐侯。齐侯视韩厥(晋大夫),韩厥曰:‘君知(指认识)厥也乎?’齐侯曰:‘服改矣。’韩厥登,举爵曰:‘臣之不敢爱死,为两君之在此堂也。’”既言“登”,则本在下。无君命而登,这是越礼的。这是因为在前一年的鞌之战中韩厥差点亲手俘虏了齐侯,他在这里说的话已是胜利者的姿态,是有意对齐侯不敬。前面曾经提到毛遂跟着赵国公子平原君赴楚签订纵约的事,在毛遂“按剑历阶而上”后,楚王曾叱道:“胡(何)不下!吾乃与而(你)君言,汝何为者也!”这也是因为毛遂不该登堂。即使不是君臣、上下的关系,在堂上与堂下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古人在室内很讲究坐次。因为奧在四隅中最尊,所以在室内以坐西向东的位置为最尊,其次是坐北向南,再次是坐南向北,坐东向西的位置最卑。《礼记•曲礼上》:“席南乡(向)北乡,以西方为上;东乡西乡。以南方为上。”这是就几个人同一张席上而言的,但与上述的室内摆席的尊卑次第相合。《史记•项羽本纪》中“鸿门宴”的坐法就是一幅完整的清清楚楚的位次图:“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乡坐。亚父南乡坐——亚父者,范增也,张良西乡侍。”这个宴会是在军帐中举行的,其排列方法一如室内。项羽自坐东向,是其自尊自大的表现;范增虽是谋士,却号称亚父,因此南向,司马迁偏偏在这里加上对“亚父”一词的注解,也有说明他何以南向坐的意思;刘邦北向,说明项羽根本没把他当成客人平等地对待,其地位还不如项羽手下的谋士;张良的地位更低,当然只能西向,而且要加一“侍”字。樊哙后来进入帷帐,因为他只是个车右,所以连个座位也没有,只能随着张良在最卑的位置,而且站着,给他酒,也只能“立而饮之”。在这个席面上项伯最不好安排。他是项羽的叔叔,在家里他尊,在军中则侄儿尊,只好稍加权变,与项羽同坐东向。按照上述的“席东乡西乡南方为上”的原则,此时项羽应该坐在那张席的右端,也就是奥之所在,项伯坐在左端,也就是靠近范增的位置。

我们试按照“鸿门宴”的位次去验之文献,都是相符的。例如《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武安侯]尝召客饮,坐其兄盖侯南乡,自坐东乡,以为汉相尊,不可以兄故(缘故)桡(曲,指不守规矩)。”看来田蚡对其兄长的胸怀还不如项羽。又《南越列传》:“[南越]王、王太后亦恐[吕]嘉(南越国相)等先事发(指叛乱),乃置酒,介汉使者权谋诛嘉等。使者皆东向,太后南乡,王北向,相嘉、大臣皆西向侍,坐饮。”这是把最尊的位置给了汉使,让一向独持国柄的吕嘉坐在卑位,多少带点羞辱的意思。又《淮阴侯列阵》:“于是有缚广武君而致戏(同麾)下者,[韩]信乃解其缚,东乡坐,西乡对,师事之。”与此相反,《绛侯周勃列传》:“勃不好文学,每召诸生说士(游说之士),东乡坐而责之:‘趣(同促。等于说快点)为我语!’”则周勃是以长者、尊者、教训者自居了。

古人所立的一些规矩,一经被儒家吸收并被写进经典,便都神秘化了。其实如果联系古人生活的环境、条件来考察,其中不少都是生活中的必然现象,是合理的。例《礼记&amp;#8226;曲礼上》规定:“将上堂,声必扬;户外有二屦,言闻则入,言不闻则不入。”“侍坐于长者,屦不上于堂。”上堂之前必先扬声者,是让室内的人有所准备,如果有人在私语,可以不被碰见。户外有二屦言闻乃人,道理是一样的,听得到室内的谈话声,说明室内二人没有谈机密事,便可以进去,否则便有窃听之嫌,弄得双方尴尬。屦不上堂也是对的。孔颖达正义:“长者在堂而侍者屦贱,故脱于阶下,不著上堂;若长者在室则侍者得著屦上堂,而不得入室。”其实屦不上堂、人室,并不在于鞋的高贵与卑贱。鞋上带着泥土,会使堂室地面不洁,人们席地而坐,衣服也会弄脏;再说堂上室内坐着许多人,身边放着一堆鞋,总是不雅。正因为如此,所以在起居条件没有彻底改变时,这个规矩一直被严格遵守。在第一编中我们曾经提到《史记&amp;#8226;萧相国世家》所记载的刘邦特准萧何“带剑、履上殿”事,这也说明在通常情况下是不能穿鞋上殿堂的。这种特赐的条例为后代帝王所沿用,如《资治通鉴》一八五:“春,丁未朔,隋恭帝诏唐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向皇帝行礼时不自称名)。”这同样也说明直至隋唐大臣上殿还是要脱屦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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