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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冷酷的异乡人(1 / 2)

王宫罗曼革命史 藤原真莉 更新时间 2021-09-06

 第四章冷酷的异乡人

那座小镇距离王都非常遥远。

至於究竟有多远,艾力克斯却怎麼也想不起来。

他依稀记得坐马车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抵达。

证据就是当他和阔别两年的父亲在那座城镇的宅邸重逢时,父亲说的那句:「若不是发

生了这件事,我才不会来这种偏僻的地方。」父亲那眉头深锁的侧脸、那双戴著皮手套并将

镶著银握柄的手杖交给女佣的大手,以及脱下外套时纷飞落下的雪水这些情景仍然歷歷

荏目。

另外,父亲抵达城镇的隔日,母亲就如同熟睡般地与世长辞。

大家相当迅速地备妥丧礼的相关事宜。

大概是因為亲友们早就心裡有数,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不过,当时才十二岁的艾力克斯根本无法想像母亲会离开自己。

在初春之日,大家迅速地為母亲举行丧礼。

天空灰濛濛地,而教会的鐘声也悠长地迴响著。

此时正值融雪时节,成列的人们行走在被高洁的银色白雪包覆的冬季大地上,他们的脚

步也因此染上泥土。

身著黑色丧服的人们一边喊冷,一边不断地聊著八卦。

公爵的独生女终於死了,这麼一来,爵位和领地全都会归属於那个娶她的男人,他

原本是子爵家的次男,為了得到公爵家的地位和财產才与公爵的独生女结婚,在妻子因為生

產而变得衰弱之后,他立刻以休养的名义将她赶到乡下,自己却还住在王都享乐。听说他不

但在外头有许多女人,还欠下大笔债务,因此,至少她的独生子必须争气点,但看到他那副

茫然的模样真叫人失望,虽然听说他今年可能会去念寄宿学校,可是大学应该无望了吧,打

肿脸充胖子是生不出学费来的,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在这年头贵族没落一点也不稀奇。

人们在队伍中的窃窃私语声,与吹拂著冬季枯萎树枝的乾躁风儿十分相似。

牧师手摇圣鈐,抱著闪烁著金色光芒的十字架,而跟在牧师身后的艾力克斯则装出一副

充耳不闻的模样,因為他清楚这麼做对自己比较好。

不久之后丧礼结束了,等艾力克斯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独自站在土丘上,由於冬

季季风过於强烈,所以荒野的土丘上只生长著低矮的树丛以及满地杂草,这些植物们正在静

候融雪时刻。

艾力克斯的理智告诉自己,该是回宅邸的时候了。

不过,穿著沾满泥泞的皮靴的脚却抗拒这个念头。

风儿停止流动,他茫然地眺望著灰濛濛的天空、如同碎浪般绵延至天边的银白色山丘,

以及零星矗立於其上的岩石;这裡的环境十分寧静。

他并不想回到喧嚣的现实之中,此刻的他只想独处。

不过,他的身后却传来声响扰乱他的思绪。

「你在做什麼?」

听到这句话,艾力克斯立刻回过头去。

对他说话的是一个比自己还年幼的少女。

虽然现在遗是属於嵐月的四月天,然而少女却穿著初夏时节的单薄衣裳,她身穿的衣物

不仅骯脏,下襬还破破烂烂的,头髮也零乱不堪,而且她竟然没穿鞋子。她是个乞儿吗?艾

力克斯的心中浮现出这样的疑问,可是,这样的想法在一瞬间便消逝殆尽,因為他注意到另

外一件事。

「妳的瞳孔是紫色的」

「思,有什麼不对吗?」

少女很大方地回问艾力克斯,这样的举动反而让他感到困惑。

「不呃,很漂亮的顏色。」

「谢谢,我也很喜欢自己眼睛的顏色,那你的眼睛到底怎麼了呢?」

「我的眼睛?」

「嗯,红红的,你好像在哭喔。」

听到对方提出的疑问,艾力克斯赶紧遮住自己的双眼,不过,他的睫毛和脸颊并没有被

泪水沾湿。

此时,他才注意到一件事情。

自从昨夜母亲过世到现在,自己连一滴眼泪都未曾掉过。

「為什麼要哭呢?你在这儿做什麼呀?」

少女双手叉腰,抬头直盯著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艾力克斯。

「没什麼那妳呢?」

「我是来看春天的。」

「看春天?」

「对呀,跟我来,往这边走。」

「哇~~」

被少女用力一拉,艾力克斯差点就摔跤了,不过那位少女却毫不在意,只是一直向前

走;即使问她,她也不肯将目的地告诉艾力克斯。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在跟著少女前进的那段期间裡,艾力克斯一直注视著她的脚掌;注视著那双未在即将融

雪的柔软土丘上留下任何泥印的轻巧脚步。

过了不久,她在覆盖著薄冰的水池边停了下来,然后,指了指池畔。

「你瞧,这就是春天。」

「春天」

艾力克斯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在覆盖著靄靄白雪的地方开著一朵紫中带黄的花朵

番红花,花儿正伴随著细长的绿叶微微冒出头来。

「啊,雪花莲在那儿。」

少女催促似地拉著艾力克斯的手腕,於是他朝少女所说的方向望去,发现在树根附近绽

放著一朵鐘形小白花,原来原来那就是雪花莲啊。

「这些花一定就是春天,春天已经来了,不久之后会开更多花儿喔,我好期待呦。」

话刚说完,少女便笑了出来,她的鼻头、脸颊和柔顺的长髮髮梢都沾上了泥土,可是笑

容却如同从白云间照射而出的阳光一样灿烂。

由於她的笑容太过耀眼,让艾力克斯不由得栘开了视线,对他而言,这段儿时回忆简直

恍如昨日。

那时他正值十二岁也就是说,那是距今六年前的事了。

那天他所见到的那些宣告春天到来的花朵,至今仍旧鲜明地刻划在脑海裡。

大部分的舞会都是在晚上十点开始举行。

而大多数的宾客则多在十点过后才姍姍来迟。

不过,位於王都隆迪尼尔兹外部腹地的寇尔渥特侯爵宅邸打从十点开始,前来造访的马

车就已经络绎不绝。

由新锐人气建筑师所设计的崭新宅邸中早已挤满人群,除了获得招待前来赴宴的宾客之

外,阶梯以及走廊上手持烛台的侍从们也并肩而立,他们身穿整齐划一的制服,容貌也相当

俊俏,因此,这些俊美的侍从自然成了那些手持扇子的女性宾客们的话题。

二刚来参加的宾客好多呀,吓了我一大跳。」

坐在会客室长椅上的伊娃暍了一口温度适中的开水,乾渴的喉咙终於得到抒解,她如释

重负地吐了口气。

「公主,妳还好吧?」

站在一旁的艾力克斯担心地询问。「我没事。」伊娃一面回答,一面又再次啜了一口

水,同时,艾力克斯也拿出放在燕尾服胸前口袋内的手帕轻拭额前的汗水。

属於岛国又位居大陆北方的昆席德王国即使时值夏日,夜晚仍然带点凉意,若在夜裡穿

著白天单薄的衣裳,身体可会承受不了,不过,今夜的寇尔渥特宅邸远比白天来得闷热。

「饶了我吧。」虽然伊娃在嘴裡小声嘟嚷,不过这番话还是被艾力克斯听见了。

「公主,妳刚才说什麼?」

「没什麼我只是在想,今晚怎麼会有那麼多宾客而已。」

「思,说得也是,或许是因為歌剧院今日闭馆了,所以原本计划去观剧的人全部都聚集过

来了吧。」

「哦~~」

那遗真是伤脑筋呢。伊娃在心中这麼想,然后,她将玻璃杯内的水一饮而尽,她突然回

想起一件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镶有布劳德尔公爵家族徽章的马车停在大门前,虽然伊娃可以直接进入宅邸,不过当她

登上门外的阶梯时,才发现这裡的景色相当壮丽,用来乘载舞会主人与宾客的厢型马车并列

於宽广的前院之中,已经空无一人的数百辆马车则围著宅邸绕了四、五圈之多,那些安置在

马车外侧的提灯驱走了夜晚的幽暗,将宅邸外映照得有如白昼般明亮。

「热闹固然好,不过主办者寇尔渥特侯爵应该累坏了吧。」

一想到必须向超过马车双倍数量的宾客分别打招呼,伊娃就不禁嘆了一口气,若自己是

这场舞会的主办者,这种麻烦程度大概会吓得她整晚躲进风向仪之塔。

「是呀。」艾力克斯苦笑著回应伊娃,不过他又接著说道:

「的确会很忙,可是寇尔渥特侯爵夫妇都是热爱社交的人士,说不定他们也乐在其中。」

他们还真是了不起呀。

伊娃在心中喃喃自语,这样的社交精神真令人敬佩。

两人坐在墙角的长椅上聊天,在这段期间裡,会客室裡已经人满為患,这些宾客之所以

会出现在这儿,或许是因為开始演奏小步舞曲的舞厅与大厅早已容纳不下他们。

「紫之公主。」

听到艾力克斯呼唤著自己的称号,伊娃不禁抬起头来,艾力克斯压低声音问道:

「若妳觉得待在这裡不舒服的话,我们不如换个房间吧,还是妳想去餐厅?」

「是呀啊,与其换房间,我遗比较想去阳台看看。」

比起饮料或食物,伊娃其实比较想呼吸一下外头的新鲜空气,这是她内心的想法。艾力

克斯大概是猜出她的想法了吧,於是露出浅笑并点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接著伸出戴

著白手套的手,而伊娃也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去,準备从椅子上起身。

此时,传来一道开朗明亮的声音。

「艾力克,你来了呀!」

「啊,吉理,好久不见。」

艾力克斯以暱称回应那位从人群中现身的金髮青年,并与他握手致意,对方或许是觉得

这样的举动还不够亲密,於是搂著艾力克斯并轻拍了他的背好几下。

「艾力克,你这个无情的傢伙,以前无论我怎麼邀你,你总是兴趣缺缺。好久没见到你,

我真的太高兴了,欢迎你来呃。」

「好久不见,罗德.吉伯特。」

这时,他才注意到艾力克斯身旁带著女伴,而伊娃也以微笑回应他。

「我我真是太失礼了,公主,还请您见谅。」

这位就是今夜舞会的主办人,侯爵夫妇之子吉伯特。道歉之后,他赶紧以单膝跪

地,并在伊娃的右手烙下一吻,不过他一站起身又慌张地环顾四周,看到他那副慌乱的模

样,伊娃和艾力克斯不禁感到十分疑惑。

「吉理,发生了什麼事?」

「这个那个」

吉伯特紧握著手帕,不停地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对伊娃使了个眼色。究竟是什麼事

呢?伊娃不由得再次歪著头思索,这时,吉伯特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请问公主,我知道这麼做很失礼,但可否耽误您的未婚夫一些时间呢?」

「吉理,怎麼了?」

艾力克斯以疑惑的语气回问,不过,伊娃的反应倒是不同,她瀟洒地说道:

「男士们也有想聊聊心事的时候嘛,别顾虑我,请您们务必好好畅谈。」

「真的可以吗?啊啊,伊娃洁莉公主,我由衷感谢您,您真是一位慈悲為怀的公

主!」

吉伯特那双蓝绿色的眼眸闪耀出喜悦的光芒,他用单膝跪地再次亲吻伊娃的手,当他站

起身之后,便赶紧拉著艾力克斯的手离去,连让未婚夫妻暂时道别的时间都没有,看到对方

匆忙离去的模样,伊娃不禁感到一阵愕然。

「这样也好。」

此时侍从正好从旁经过,伊娃从对方的手中接过柠檬水,然后坐回原来的长椅上,当她

暍了口柠檬水之后,听到一阵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细小窃笑声,在笑声结束之后,接著又传来

窃窃私语的声音。

陡爵之子真是一点都不稳重呢。

看他刚才那副慌张的模样,可见传闻是真的。

哦~~妳是说三天前,侯爵夫人又被年轻的外遇对象甩了的那件事吧。

不过他的家世无可挑剔,我记得那位侯爵之子排行老三吧。

既然如此,他应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承爵位吧。

盛大的舞会固然奸,但他们家裡的财务状况真的还能负担这种舞会吗?

对了,侯爵殿下似乎又建造了一座新宅邸,好让他藏情妇呢。

听说侯爵的长子兰卡爵士在生了男孩之后,就和爵士夫人分房睡了。

毕竟这场舞会是由充满话题性的家族举办的,所以大家自然对八卦趋之若騖。

在场的宾客不分男女都悄悄地谈论著各种传闻。

正以柠檬水润喉的伊娃也不禁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这时,另一个方向又传来说话声,仔细一听,声音是由一群和伊娃隔了一张桌子的同龄

淑女发出的。

伊娃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著痕跡地偷听淑女们的对话;理由很简单,因為她们正在

谈论伊娃的二三事。

喂,妳们不觉得她今天穿的白色礼服很奇怪吗?

是呀,简直就像初入上流社会才会穿的过气礼服,白得好呆板呀。

换作是我,一定会觉得很丢脸而不敢穿出来呢。

她竟然还能穿得怡然自得,真不愧是公主殿下。

从淑女那儿传来一阵呵呵呵的笑声,虽然笑声听起来十分爽朗,事实上却充满了讽

刺意味,而且还是故意说给伊娃听的。每当伊娃独处的时候,总会被这种笑声和流言蜚语团

团包围,这也是她讨厌出席舞会的原因之一。

「我的未婚夫怎麼还不回来呢?」

只要他回来,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间会客室了,伊娃烦躁地将身子靠在椅背

上。此时,突然有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裡。

「咦,啊~~!?」

伊娃紧握著空玻璃杯突然站起身来,原本放置在她膝盖上的扇子因此滚落地板,大理石

地光滑到让它继续向前滚去。这时,隔著一张桌子的淑女们也吓得发抖,她们心虚地猜想,

伊娃该不会因為我们在说她的坏话,所以存心要报復吧?她们一面警戒,一面不知道该把滑

落至脚边的扇子捡起来呢?还是要无视於它的存在?每个人都面面相觑。

接著,一隻戴著莱姆绿手套的手将扇子拾起。

「公主,您的扇子掉了。」

「咦?谢、谢谢」

道谢之后,伊娃转过头去,因此吃丫一惊。

「啊,是康妮丽表姊!」

「您好,伊娃洁莉公主,我的野蔷薇。」

身穿深绿色礼服的康妮丽微微一笑,并朝伊娃的太阳穴献上一吻,接著,康妮丽将她方

才掉落的扇子递还给她。

「妳这样有失优雅的身段哟,伊娃,难不成妳又喝酒了?」

「表姊,怎麼一见面就说这麼失礼的话,我可是滴酒未沾喔。」

「那妳為什麼突然大叫,还站了起来?」

「呃~~那、那是因為」

伊娃接过扇子,讲话有些结巴。

「那是因為、那个,上次的舞会我太野了,所以有梢作反省。」

「太野了?这是哪国话?」

康妮丽一脸疑惑,她不并是在挖苦伊娃,而是真的不懂那句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我太兴奋了,结果把烦恼什麼的忘得一乾二净,刚刚还在想该怎

麼办才好,所以所以我才会突然站起来。」

伊娃不知道该怎麼解释,急得语无伦次,直到现在,她仍然对那件事感到相当震惊。

至於她刚刚所说的烦恼,自然是指与艾力克斯之间的婚约,伊娃其实是為了取消婚约才

前来参加舞会的,结果她不仅完全忘了自己的本意,竟然还不小心说出「我的未婚夫怎麼还

不回来呢?」这种依赖艾力克斯的话,发现自己居然如此任性之后,伊娃也吓了一跳。

然而,康妮丽却说道:

「哎呀,妳竟然会為了那点小事而惊讶。」

「那点小事?」

听到康妮丽事不关己的语气,伊娃不由得噘起嘴来,这时有人摸了摸她的头,她将视线

朝上望去,发现康妮丽的脸上满是笑意。

「我说伊娃,既然妳都高兴到忘了烦恼,这不是很好吗?」

「咦?可是」

「要是一整天烦东烦西的,那有多鬱闷呀。因此,只要能暂时忘却烦恼又有何妨?不过,

要是放任真正重要的烦恼不去解决,只会觉得更加痛苦喔,关於妳的烦恼我就不多加过问,

毕竟,妳能回想起那晚的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康妮丽表姊」

「不过,那天晚上的荒唐行径则另当别论,妳可要针对这点好好反省哟。」

「是、是的。」

正当伊娃以為康妮丽在安慰自己、夸奖自己,胸口因此感到一股暖意的同时,却又马上

被狠狠地告诫了一番,看到康妮丽严厉的态度,再加上她藏在笑容底下的愤怒,伊娃也只能

卖力点头。

「啊,对了,表姊,我们一起去外头吹吹风好吗?这裡人太多,我都快要喘不过气

了。」

伊娃趁机询问康妮丽的意愿。「好呀。」康妮丽也笑著点头答应。

从侍者手中接过新的饮料之后,两人横越宾客缓缓跳著土风舞的大厅,来到位於正门入

口上方的阳台,凉爽的夜风轻拂两人的香肩与颈项,令人感到十分舒适,然而伊娃却深深地

嘆了一口气,手持红酒的康妮丽则对她露出笑容。

「在会客室裡的时候,那些大小姐的恶意中伤还真过分呢,伊娃。」

「咦?什麼嘛,原来表姊也在偷听呀。」

「我一直在听呀,妳还是老样于,被人家批评得一无是处。」

「嗯」

伊娃手持装著果茶的玻璃杯抿著嘴唇。

「虽然让人觉得很厌烦,不过那些社交圈的流百蜚语让人更灰心。」

「啊伊娃,妳该不会也偷听到其他八卦了吧。」

「我不是故意的该怎麼说呢,我觉得好疲倦。」

「疲倦?不是应该感到厌烦吗?」

「就是因為太过厌烦,所以才会累呀。」

谣言满天飞,当中究竟什麼是真实?什麼是谎言?伊娃无从分辨,在过去曾经有几个谣

言被猜中,不过,让她感到厌倦的其实是那些兴高采烈地散布谣言的人。

「除了八卦让人感到不快之外,什麼爵位啦、婚约啦,更是让人听得既沮丧又烦躁,我实

在无法理解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究竟在想什麼。」

「这就是妳讨厌舞会的理由?」

「理由很多,这只是其中之一。」

其他置身於阳台的宾客都站在通往大厅的门扉前,所以听不见她们的对话,伊娃毫不掩

饰自己的不悦,直接回答康妮丽的问题,但是康妮丽的眼神怱然变得十分冷漠。

「我说,伊娃呀。」

「思?怎麼了?」

「我自认為能够理解妳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过,妳还是多听一些关於妳的负面评语比较好

喔,不,应该说妳非听不可。」

「咦?為什麼?」

「因為负面评语对妳而言是必要的。」

康妮丽挺直背脊凝视著伊娃,看到表姊这副严肃的模样,她也觉得很纳闷。

「必要?什麼意思?是要我多出席这种讨人厌的舞会吗?」

「是的,妳必须透过亲身体验让自己更加了解社交圈不,应该说让自己更加了解这个

世界才对。」

「虽然表姊这麼说,不过妳自己也很少出席舞会呀,妳根本就很少待在王都」

「我是我,妳是妳,两者不能混為一谈。」

康妮丽异常严厉地说出这句话,听起来比晚风更加冰冷刺骨,让伊娃感到一股寒意,於

是她露出反抗的眼神。

「妳说得这麼突然,我根本就听不懂,我完全无法理解呀。」

「那麼,妳就好好努力到能够理解為止吧,伊娃洁莉公主。」

伊娃紧盯著康妮丽的视线,她的眼前突然一阵晕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因此她

只好抿著双唇,不过,一直保持沉默又让她心有不甘,最后乾脆将头别开。

阳台外那围绕著侯爵宅邸的黑夜森林发出沙沙声响。

「我觉得有点冷,先进去了。」

伊娃转过身去,她躲开康妮丽的目光直接步人大厅,康妮丽则静默不语,儘管伊娃感觉

到身后有一道严厉的视线在看著自己,不过就是不肯回过头去。

伊娃只有看过同父异母的姊姊的肖画像,她是第一公主克莉丝蒂娜。对伊娃西百,

康妮丽还比较像自己的亲姊姊,同时也是她所憧憬的淑女典范:而康妮丽也曾经宣誓会永远

站在伊娃这边,然而,她為何会突然说出重话呢?

两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吵过架。

「為什麼?」

数不清的蜡烛与大吊灯照亮了整座大厅,伊娃走到大厅角落停下脚步,然后下断喃喃自

语,不过,她的声音被土风舞轻快的乐曲以及围成圆圈起舞的宾客喧闹声淹没,连自己的声

音也听不见,伊娃顿时感到相当寂寞;比起悲伤,她更觉得孤寂。

伊娃并不想回去阳台。

可是,要她去找或许还在与朋友畅谈的艾力克斯也不太好意思。

话虽如此,她也无法隻身返回王宫。

心头涌起阵阵思绪,伊娃突然很想放声大哭。

这时传来某个人的声音。

「杯子」

「咦?」

听到对方的声音,伊娃惊讶地抬起头来,但是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个充满南国风情的

大盆栽。总不可能是盆栽在说话吧,於是她缓缓地回过头去,出现在眼前的人让她睁大双

眼,原来站在那儿的是一位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燕尾服少年。

「请把杯子交给我。」

「咦?好的」

伊娃乖顺地将玻璃杯递给那名少年,只见他以左手接过杯子,然后将右手上的茶杯和浅

碟递给伊娃。

「这是红茶。」

「谢、谢谢。」

伊娃用力眨著明亮的双眸并接过红茶。由於种种因素,让她无法断然拒绝对方,其中一

个原因,就是那位少年有著一头有如绒毛般的柔顺金髮,脸上还戴著一副墨镜。

「请趁热品嚐。」

「啊好。」

若茶太烫就倒在浅碟上暍吧。伊娃一边在心裡盘算著,一边暍下第一口茶,没想到茶的

温度恰到好处,当她暍下第二、第三口之后,因晚风吹彿而冻僵的身子也渐渐暖和起来,不

知為何,她的心情也随之放鬆。

「谢谢你,红茶十分香甜可口对了,请问你是?」

「我叫」

「卢!」

伴随著叫唤声,一位身穿燕尾服的青年朝他们走了过来,等他定到伊娃面前之后,她才

发现对方相当高大,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暗中观察这位高挑的男士。他的年纪看起来比康

妮丽与雷欧梢长,或许比大雷欧他们两岁的吉克还要年长吧,大概是三十岁左右。虽然伊娃

极少出席舞会,不过由於她经常在歌剧院裡拿著观剧用望远镜四处张望,所以对於社交圈人

士的长相大致有些印象,然而,她却是头一次见到眼前这位束著白金长髮的男士。

「这位男孩是您的侍从吗?」

「是的,刚才是他擅自叫住您的吧,真是太失礼了。」

「啊,没关係。」

「请您原谅他的无礼之举,伊娃洁莉公主。」

这位男士在称呼伊娃的正式名讳之后,弯下修长的双腿,在她的面前单膝跪地并轻吻她

的手背。「哎呀。」伊娃不禁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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