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没有了动静，“靠江龙”领着队伍回到了屯中。只见屯中的几间草房已经烧落了架，一间房子的门前还有一滩污黑的血，“靠江龙”：“这个仇我一定要报！”</p>
回到九堡十八哨以后，我和老刘同四个弟兄住在一个地窨子里，做饭的大婶和几个妇女陪“靠江龙”住在一个地窨里。这九堡十八哨确实也花费了“靠江龙”不少的心血。粮食库、弹药库、伙房应有尽有，山上的东西足够队伍吃一年的。</p>
睡觉的时候，同地窨子的几个兄弟告诉我，那四个兄弟是拜把子兄弟，又是“靠江龙”的亲属：老大是她娘家叔伯兄弟，姓李；老二是姜老二的弟弟，也是“靠江龙”的叔子；老三就是那个大胡子的人，是姜老二的叔伯弟弟；老四就是那个黑巴溜啾的人，是“靠江龙”的师兄弟。这四个人跟“靠江龙”一心一意，让我话的时候注意，不要呛着他们。</p>
第二天吃过早饭，“靠江龙”把我叫到她的地窨子里对我：“兄弟，你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p>
“大当家的……”</p>
“你没人的时候不要叫我大当家的，叫我大姐就可以了。”</p>
“好——大姐，你不想扩大山头么？”</p>
“是啊。”</p>
“咱们当务之急是解决钱的问题，有了钱才能招兵买武器。”</p>
“咱俩想一块去了，不过干咱们这一行的，解决钱的问题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绑票。但现在这‘肉票’也不太好绑，好绑的吧，都是些没油的主。有油水的吧，跑的跑，溜的溜，剩下的都投靠了日本人，有自己的武装。有的家伙比咱都好，不少有机关枪的。”</p>
“大姐，咱不能光把眼睛盯在那几个大户人家，现在绺子那么多，好绑的都绑得差不多了，咱得把眼睛放宽看。”</p>
“往哪看哪？”</p>
“现在有钱的就是日本人，这日本人做买卖的都有钱。”</p>
“这条路我倒是想过，不过这日本人找咱都找不着，咱犯得着自个送上门去吗？”</p>
“这日本人的钱都是咱们老百姓的血汗，咱们不打他的主意打谁的主意？再干咱们这一行，本身就是掉脑袋的事，咱不去惹他，他们照样不是来打咱们吗？等有了钱，队伍扩大了，他想照量咱们也得寻思寻思。”</p>
她低着头寻思了一会儿：“你这话有道理，明天我就派人出去踩盘子。”</p>
第二天“靠江龙”派出十多个弟兄出去踩盘子，这些人多是要饭的打扮，还有的扮成做买卖的。</p>
过了几天，有俩弟兄回来：“在九台县城的城郊，有一家日本人开的买卖，名号叫‘瑞丰合作社’。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日本人，主要是以经营皮毛、山货为主，看样子挺有钱。由于店铺在县城附近，绺子上的人还一直没人敢去骚扰。因此除了掌柜的之外，店里其他人都没有武器。”</p>
“靠江龙”一听来了兴致：“行，就这家了！我就不信这个劲的，日本人这老虎**有啥摸不得的？”然后问我，“兄弟，怎么样，陪大姐走一趟？”</p>
“大姐，这事没的，大姐上刀山下火海，兄弟我都不带皱眉头的！”</p>
“好，咱这么着，带二十个弟兄今晚就走！咱俩装作卖皮货的，看好路子，晚间下手。同时我还想顺道给你买几身好布料，把你这‘叶子’（衣服）换一换，挺精神个人没身好‘叶子’咋行呀？”</p>
“‘叶子’倒是事，关键是不能出差错。”</p>
这“靠江龙”是打拳卖艺的江湖女子出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马上就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沟媳妇。她又拿出了一身更生布的衣服，跟我：“这是我家那个死鬼老二的。你把这身破军衣脱下，先换上这身衣服，咱俩扮成两口子怎么样？”</p>
听她这么一，我的脸“呼”一下红了，心想你是过来人拿这不当回事，我可是个大伙子，这么装扮，还真有抹不开（不好意思）。她一看，“咯咯”地乐了起来，用手了一下我的脑门：“你看你，还抹不开了！”</p>
这野猪沟距九台县有一百多里路。夏天的东北夜短，我们在傍黑时节出，捡路走了一宿。第二天天大亮以后，才三三两两地到了九台县城外。</p>
在城外的庄稼地里，“靠江龙”吩咐弟兄们先各自分散活动，天黑以后到这里集合。这时候大道上已有行人走动，弟兄们仨一伙俩一块地6续上路。看到大伙走后，“靠江龙”：“咱两口子也上路吧。”完脸一红又“嘿嘿”地乐了起来。我俩拿着四张貂皮和两张狐狸皮向“瑞丰合作社”走去。</p>
“瑞丰合作社”在九台县城的郊区，是一座砖瓦结构的四合大院。门口两墩大石狮子，两扇朱漆大门是新刷的，鲜红鲜红格外显眼。门口一个伙计正在扫大门外的台阶，看我俩朝大院走来，急忙直起腰喊道：“二位早哇，带什么山货？”</p>
我：“四张貂皮两张狐狸皮。”</p>
“开市大吉，掌柜的昨晚左眼皮跳了半宿，今早保准有上等货进门。”</p>
“你们掌柜的不是日本人吗，怎么信这一套？”</p>
“咱们这家买卖东家是日本人，掌柜的是咱们的人。”</p>
“那东家呢？”</p>
“昨晚进县城玩，现在还没回来。我们掌柜的还没起来，你们先在院里溜达溜达。等一会儿掌柜的起来，咱再看物论价。”</p>
“那好，你先忙你的吧。”</p>
他听我这么一冲我笑：“少陪了。”然后又拿着扫帚到大门外打扫去了。</p>
我和“靠江龙”相视一笑，在院里溜达了起来。这家大四合院没有院墙，五间正房是铺面，里边挂满了各种皮子。东西两侧各有七间厢房，一侧看来是灶房和睡觉的地方，一侧看样子是库房。大门两旁的耳房不知是装什么的，紧锁着房门。</p>
“靠江龙”声对我：“这院没大墙不好进啊。”</p>
“没大墙肯定也有墙，要不然他们大便上哪啊？”</p>
“那倒对。”</p>
我到门口问伙计：“你们这茅楼（厕所）搁哪？”</p>
“在耳门子（正房两侧的门）。”</p>
我一推左边的门，里边传来了狼狗的狂吠声，伙计急忙告诉我“那个门”。我推开右边的门，里边果然有一个茅楼，后边是一堵高大的砖墙连接着厢房和正房。</p>
解完手出来后，我声告诉“靠江龙”：“有墙，能进来。”</p>
“那就好。”</p>
这时候掌柜的起来了，伙计告诉他有卖货的。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看着我俩问：“哪个屯的？”</p>
“靠江龙”：“卢家的。”</p>
“你们是一家的？”</p>
“靠江龙”：“他是我当家的。”</p>
我了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