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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曾梦想(2 / 2)

按剑行 敬亭山 更新时间 2021-11-29

苏芃笑的乐不可支,小声在玲珑心耳边交代了几句,先下山去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忽地又同时开口,陈松寒抢了先道:“下次再见时,你头发应该又长回之前那么长了。”说完还拿手比划了一下。

玲珑心之前本是留着长长的两条辫子,被陆遥手误划下半条后便将两边剪的一样长,绾起了双丫髻。这会又摸着自己左半边的头发,想起以前的事情来,说道:“那可还要几年的功夫。”

陈松寒笑道:“总会长出来的,不是吗?”

玲珑心又将两手负在身后,点点头,说道:“松寒,我下山去了。”

陈松寒也只是点头回应,玲珑心一下拿手遮住面目。

一身穿着百蝶穿花大红裙,脸上藏着人面桃花泪两滴。

陈松寒靠着身后的柏树上,看向玲珑心已经去离去的那条石板路,忽地间有些感慨,叹气一声。

姜来雪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走到了树边,细声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见惯了离别,一下子就老成了许多。”

陈松寒微微晃头,叹道:“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姜来雪冁然而笑道:“大师高论。”

陈松寒不再靠在树边,在原地站正,看着身边的姜来雪,现在自己与她已是一般高了。

姜来雪总是穿着素白的长裙,如同那月宫里的仙子,这会她颈上又带着一条红绳,下面挂着一块半边的阴阳鱼玉佩,是从前没见到过的。

姜来雪见他刚看了眼自己所佩戴的玉佩,向他笑道:“好看吧。”

陈松寒颔首道:“好看。”

姜来雪回道:“谢谢。”

陈松寒有些不解,不知她所谢为何。

姜来雪望向山下,神色有些惘然,朝着那边说道:“松寒,你知道姜国吗?”

陈松寒自是不知,姜来雪便续道:“原先我出生的地方就叫做姜国,与南边康国接土,两国百年来素来交好,从无战事。后来康国朝中来了一个男人,康国国君高筑黄金台,拜他为相国,国中一切事物皆由他决断。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上千朝臣出使到姜国,姜国国君邀他在南边渭河边相会,意在祝两国恩义流长。”

“那男人身边带着两位冲虚境的修士,趁两国君臣相会时,杀掉了姜国国君。”

“两名修士带着他离去,康国随来上千朝臣被闻讯赶来的大军全部杀死,这才发现这些所谓的一朝重臣,全是平民装作的。”

“姜国举国悲切,大将军姜虎帅十万熊罴铁骑横跨渭河,一路杀至康国国都,途中完全没有遇见军队阻挠,连平民也未见着几人。”

“熊罴铁骑攻城两个月,康国只是守城,即使天落大雨,城外各处泥泞不堪,也不曾出来退敌。”

“过去两个月后,有一个人从熊罴铁骑大军后方踏歌而来,被人认出正是康国国君新拜的相国,他被那些军士捆绑带至大将军军帐前,直接给人摔在地上。他缓缓爬起身,姜虎欲立刻杀他,他则对姜虎笑言,两个月前康国四十万大军已从渭河东西两侧渡河,与熊罴铁骑刚好擦肩而过,如今姜国全国已被左右,若是不信,待会姜国皇室一家,自会有人护驾而来。”

“姜虎从军帐中飞奔而出,站在大军最北边,远远地见着一辆大囚车,上面载着数百号人,头被卡在囚车上,双手被铁锁相连,卡在囚车最前端的正是姜国皇后,穿着华衣。”

“那男子又出现在姜虎身后,身上没了捆绳,身边跟着的还是那两名冲虚境的修士,笑说如果姜大将军愿意既往不咎,康国仍可拜他为大将军,若是嫌不够庄重,想要封狼居胥这种大礼也是可以的。”

“姜虎如何知晓这是逼他求死,当下只是一人缓缓走回军帐。”

“那男人料定姜虎会自杀,但他没想到姜虎只是在军中大呼一声,熊罴铁骑十万人统统自刎,无一生还。”

“十万人同心死义,祭大姜八百里江山。”

姜来雪本是瞧着山下,这时又回过头看着陈松寒,说道:“是不是疑惑我为何了解的如此明白?因为当时我就在那囚车上。”

陈松寒愕然,哪知姜来雪如此身世,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何况局外人的劝解,又能起多大作用?

姜来雪微微含笑,说道:“这一切本是注定,不说变更,这世间又有何人能算准因果,你也不用可怜我身世,也可说大姜被灭国也定有此劫。”

陈松寒说道:“我自然信你,相信因果,内心也有一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心思。”

姜来雪听后展颜道:“我也要离去了,松寒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陈松寒早有预料,只是回道:“离别何须多言,江湖乐在相见。”

姜来雪笑道:“没想到陈大侠到有了如此侠气。”

陈松寒也笑说:“那我们?”

“青山不改。”

“细水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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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松寒在柏树旁,索性坐到了地上,这下是真的都走了,陆遥、玲珑心、姜来雪、林深。陆遥刚走时,心里有那么些落空,等到众人全都离开时,心情倒变得莫名的开朗,或许是自己也有那么一天,会走在这下山的路上,再遇见故人,也许是陌路,也许会心欢。

坐在地上,抬头望天,依旧是一片湛蓝,天上云朵或四散,或扎堆,或远去,或再归。

陈松寒起了身,只是笑了笑。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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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沈立危吃过晚饭后,陈松寒独自一人去敬山亭,一直待到月上三竿,才看见了满天星辰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不过相较往日,今夜更是月明星稀。

陈松寒极力往北边望去,终于是看到了以往沈立危指给他看的那颗星辰,沈立危叫它作紫微宫。

众星拱北,星月交辉,陈松寒的脑袋着随着那些星辰的变换慢慢偏移,一瞬间倒是觉得不是星辰在飘动,反而倒像是天旋地转。

沈立危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向他问道:“在看什么呢。”

陈松寒未转过身,仍是偏着头,开口说道:“先生,你是不是也要离开了。”

沈立危在原地一愣,说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陈松寒答道:“先生这两年来常常外出,陆遥他们几人又同在今日离去,我便想着是先生大事将至,只能留他们待着到今天了。”

脸上常挂着一丝笑意的沈立危变得有些木然,片时后才叹道:“是如此,也不是如此。”

两人都望向天穹之外,那斗转星移的画面一时间竟加快许多。

沈立危轻轻一跺脚,满天繁星又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岿然不动。

陈松寒突然问了一句,说:“先生,书上说‘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天下间,父母对孩子的爱,是不是最真切的。”

沈立危说道:“应该是的。”

陈松寒偏过头来,眼角两行泪水已没过下颚,摔到了地上,“为何我生下来就是个孤儿,没见过爹娘,还是山下的孩子都是如此?我在村子里见过有大人花钱给自己孩子买糖人,我的爹娘何时才会带着糖人来找我?”

沈立危叹气一声:“我不知道。”

陈松寒抬起两只手,将两边眼角的泪水抹了干净,笑道:“先生,我们时候动身?”

沈立危低头说道:“你不能跟着我走。”

陈松寒别过身只听见他泣道:“那我们才能相会?”

沈立危回道:“见在相见日,会在再会时。”

天外一缕缕紫气徐徐降下,再次落在了敬山亭周遭,那些紫气一股股朝着沈立危聚去,将沈立危整个人烘在其中,如若神明。

陈松寒一下站了起来,朝着沈立危那边念道:“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置冠服”

沈立危听见了陈松寒所念的话语,正是以往自己才开始教他读书识字的片段,那时在这天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现在已过去了十六年。他说道:“松寒,有些事情无法与你言明,我本打算不与你想托,只身辞去便可,现我时日已到,与你也无甚相告,只盼你好好成人以后下山去了,若能弄清一切缘由,我自是高兴,但若到了那时,希望你也少记恨我些,在先生眼里,你永远是我当时抱上山的那个陈松寒。”

陈松寒支吾道:“我也当先生是我心中的三春晖。”

那一股股紫气相聚,越加显得浓艳,已经是看不清沈立危的身影,但听得他声道:“我于天上来,我欲人间去。我朝中有暮,今曦和古夕。”

“不过还好,不着急。”

烟消人散,陈松寒独自在敬山亭呆了一夜,一直想着一个问题,我是谁?

一月有余,天环山脚下出现了一位穿着青衫的少年,他觉得既然是要远行,那么手中应当有剑,便从腰带中取出一张剑符,变幻出一把金色长剑,负在身后,往南方走去。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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