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未能问出什么结果,玛祥仲巴杰也不怪罪尚结赞,踌躇着说道:“达扎路恭虽然勇谋兼备,但手中兵力缺乏,如不急援,舒尼木必失。失了舒尼木,象雄兵便可直取年嘎,甚至逻些城也将不保!看来,只能暂缓征伐吐谷浑了。”
说到最后,玛祥仲巴杰已是语带无限遗憾。
“大论所言甚是!事分轻重缓急,如今舒尼木战事紧急,吐谷浑的战事却可缓上一缓。这一月多来,慕容瑾连遭大论重创,只能芶延残喘。已无力回天。而象雄兵却军势正盛,万一逻些城有失,真是后悔莫及。”
“大军回援舒尼木、年嘎自不容迟疑,但我以为迫降党项也是势在必行。如今党项人势力极弱,大部分土地已在我吐蕃掌握之中。大论只需一表檄文,再稍以兵马相迫,党项族必将望风而降!”
尚结赞也觉得暂缓进攻吐谷浑有些可惜,于是想出了这个主意。
玛祥仲巴杰略一思索,点了点头说道:“迫降党项族之事势在必行。尚赞磨,你领军一万暂驻贵南,负责收降党项族。”
“是,大论!”尚赞磨出列,行礼领命。
“公达,你即刻传书许都,命文若急速筹调附近州郡兵马增援年嘎,以防不测。”玛祥仲巴杰再向尚结赞吩咐道。
“领命!”尚结赞行了一礼后,立即转身离开议事厅。
“尚结东赞,你即领本部兵马先行,直奔农歌关。若象雄兵没到年嘎,你就领军进驻年嘎扼守。如果象雄兵已至年嘎,你便据农歌关扼守。”
救兵如救火,能够担当这般十万火急的急援任务之人,也只有尚结东赞了!
“大论放心!”
尚结东赞也不多话,抱拳领命,急步离去。
“众将!”
“在。”
“各自回营整肃军马,两个时辰后起程开拔!”
“啦嗦!”
安排好回援事宜后,玛祥仲巴杰长叹口气。面色凝重如前,仍在顾虑着什么。
忽地,玛祥仲巴杰想到自己手下头号智囊尚息东赞竟已有半晌没说话,不禁有些惊异地转头看去,却只见尚息东赞也在低头思索着什么。
“小次相,在想什么?”玛祥仲巴杰好奇地问道。
尚息东赞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说道:“我正在思考,如何才能更好地消除象雄兵的威胁?”
“哦?”玛祥仲巴杰立时感兴趣地追问道,“你已有办法?”
“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尚息东赞淡淡地说道。
玛祥仲巴杰略一思索,即领会尚息东赞的意思,“你是说……”
“大论可……”尚息东赞将自己的计划向玛祥仲巴杰诿诿道了出来。
尽管对尚息东赞的能耐非常信任,但这次玛祥仲巴杰还是显得有些踌躇,“此计恐未必有多大成算……”
“就算是不成功,对大论有什么损失?”尚息东赞淡淡一笑说道,“而且,以我之见,成功的机会恐怕还不小!”
“好!”玛祥仲巴杰面现决然之色,沉声说道,“就从小次相之计!”
玛祥仲巴杰大军在行军半途时,忽得急报。
鄯州刺史扈屈律悉蒙告急,陇右军再次出兰州,袭向鄯州,并有传言说剑南西道节度使也将出兵。
扈屈律悉蒙在信中说,这个消息已传遍整个大唐故土。
鄯州如今已是人心遑遑,扈屈律悉蒙甚至察觉有部分将领深夜密会,似将有不轨举动。
玛祥仲巴杰见信报后,不禁大惊失色,问计于尚息东赞。
尚息东赞认为,所谓的“收复大唐旧地”十之八九还是杨错施行的诡计,目的仍是为搅扰吐蕃。
此计最让人头疼的地方便是杨错累胜的战绩,鄯州城内不少人有可能被蛊惑,而行极端之策。
万一鄯州发生内乱,势必会波及其余州郡,危害极大。
尚结赞非常赞同尚息东赞的观点,提议玛祥仲巴杰必须调拨部分兵马至鄯州增援扈屈律悉蒙。
玛祥仲巴杰思索之后,认同他们的意见。
派遣快马至洮州、廊州、河州各调拨三千兵马增援鄯州。
同时,玛祥仲巴杰勒令大军加速进军。
田神功大军轻松攻克鄯州最东陲的民和县。
随即,田神功即暂停下了进攻,反而组织人手迁民和县百姓入兰州。
这正是李泌提出的“以战补户”的计划。
由于李泌事先已派遣细作做了大量的煽动,加之杨错一惯的好名声,还有对大唐的热爱,离乡背景的民和县百姓虽有些恋恋不舍,没有太过逆反。
深夜,一支意欲乘夜增援舒尼木的吐蕃军,在舒尼木城南遭遇象雄兵突袭,全军覆没。
凭借数千士气涣散的累败之军,达扎路恭连续抗击象雄兵十余日进攻。
但愈见赢弱的城防,以及不断减员的兵力,让达扎路恭不得不选择放弃坚守。
察觉到有象雄兵南下的行动,达扎路恭决定乘夜放弃摇摇欲坠的舒尼木城,撤往年嘎,继续抵挡象雄兵地进攻。
命人在城头放上无数身着吐蕃军衣甲的草人以做疑兵后,达扎路恭领军悄然出舒尼木东门。
但走了不到二十里,突然斜刺里杀出一彪象雄兵,拦腰将吐蕃军截断。
尽管达扎路恭奋力厮杀,但吐蕃军的溃败却是无可逆转。
无奈之下,达扎路恭率领残军突破阻拦,亡命般的朝东逃走。
象雄兵却紧追于后,死死不放。
将至乌宇时,原本漆黑一片的县城中突然燃起无数支火把,似有千军万马埋伏城中。
象雄兵惊疑之下,放弃了追击。
达扎路恭由此得已逃入年嘎。
进城之后,达扎路恭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原本以为城中必有大部吐蕃军,可用作抵挡象雄兵。
然而,城中真正的军力居然不到千人。
适才城中气势骇人的无数火把,只不过是乌宇守将玩的一个疑兵伎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