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青芜从屏风后转过来，盈盈下拜，说了些场面话，忽然察觉到有些异样的味道，抬头看了看董鄂妃，果见她微皱着眉，手轻轻放在小腹上。</p>
“明天是见皇贵妃娘娘的时候，记得将这个香囊带上……”</p>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那日在花园中听到碧江说的话。</p>
目光扫向恪妃，只见她看着这边，笑靥宛然。</p>
这么一副温柔的面纱下，不知道带着什么居心……碧江叫别人带上，那么……难道是……青芜循着香味看去，一眼便看到了茗贵人和她身边的莲沛。</p>
原来如此，茗贵人一心一意要算计恪妃，却不知道恪妃也早打了主意要利用皇贵妃来除去她。</p>
青芜没有在顺治身边那个位置坐下，而是站在了一边，默默不语。</p>
“昨天我见恪妃姐姐亲手绣了一个香囊，说是要送给皇贵妃，怎么还没有拿出来？”</p>
就在这个时候，茗贵人说了一句。</p>
青芜心里雪亮，这两个看似联手，实际上真正想对付的，都是对方。</p>
还好自己明日就走，不用再面对这些无穷无尽的算计，这么一想，反倒觉得离别的伤感也淡了几分。</p>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想为静妃和白玛做最后一件事。</p>
“我昨儿做好了，没有放香料，妹妹说擅长调香，不是拿去了吗？”恪妃不动声色地说道。</p>
听到“香”这个字，董鄂妃敏感地抬起头来：“香囊在哪儿？本宫闻到这个味道怪不舒服的……”</p>
“莫不是麝香罢？”低下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茗贵人的脸色立马一白，董鄂妃讶然道：“麝香？！”回手拉住了顺治的手：“皇上……”</p>
顺治沉下脸来：“谁带的香囊？要朕叫人来查验不成？”</p>
青芜抬起头，在他的眉间捕捉到了一丝厌烦的神色……微微叹息，要说真正在权谋中长大的，应该是这个皇帝吧……那些小手段，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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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莲沛忽然跪下了，说道：“皇上饶命……这个香囊在奴才这儿，是昨晚碧江来，说是恪妃娘娘嫌绣得不好，赏给奴才的。”</p>
“竟赏到别宫去了？”佟妃那边了冷冷插了一句。</p>
恪妃微微笑道：“可是本宫也没有叫你装上麝香来谋害龙裔啊。”</p>
莲沛慌忙把香囊拿了出来……看到事情牵涉自己宫里，茗贵人嘴唇颤抖着，怔怔不语。</p>
香囊马上拿下去给太医院验了，结果是果然那有麝香！</p>
宴会行到一半，只得生生止住，招了太医来给皇贵妃号脉。</p>
好在麝香量小，并未伤及龙胎。</p>
“皇上圣明！”莲沛磕头不止：“碧江交给奴才的时候，里面已经放好香料了，是她嘱咐奴才，今日一定要带上。”</p>
恪妃微微笑道：“碧江，你拿过去的时候说过这等话？”</p>
“会皇上，回娘娘……奴才没有说过。”碧江跪了下来，神色镇定地说。</p>
她一口否定，这事又没有别的证人，香囊在谁的手里，谁就有理说不清。</p>
顺治的忍耐已经接近了极限，茗贵人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响了起来。</p>
“我昨晚去找皇上的路上听到一个声音，挺像恪妃娘娘宫里碧江，好像在对谁说，已经装好了香料，要她明日千万要带着这个香囊参见皇贵妃的宴会。”</p>
众人全部将目光聚集过来，只见说话的正是一向惯于沉默了塔娜！其中，恪妃惊讶恼怒，茗贵人若有所思……</p>
“恪妃，你还有话说？！”顺治冷冷质问。</p>
……</p>
然而后来的事青芜就不知道了，她说完，便称病毁了宫。</p>
刚才那一曲，实在像花费了她一生的心力一般，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浓浓倦意。</p>
走出去，被冷风一吹，脚步竟然有些踉跄，舒鲁见状，急忙扶住了她。</p>
“格格刚才弹得可好了。”舒鲁笑着说：“比以前练的都好。”</p>
青芜轻轻翻了她一眼：“你几时说过我不好了？”</p>
舒鲁面有讪色，青芜不禁莞尔：“不妨事，以后的主子或许也爱听，这样总是好的，只是要收敛一点你的脾气。”</p>
舒鲁听出她话里有话，失声叫道：“格格？”</p>
青芜淡淡地道：“不过白白嘱咐你一句，急什么？”</p>
舒鲁只得不言语，只是心里还是甚为担忧，不时地看她一眼。</p>
然而她怎么看，青芜的神色都是淡淡的，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走到偏殿的时候，正殿那边响起了软绵绵的丝竹声，宴会还在继续，不知道是什么热闹景象，衬得偏殿比以往都要冷清寂静。</p>
青芜抬脚走进去，一眼看到窗后白影一闪，便遣舒鲁下去了，自己走到窗外的后院里，果然看见孙灵远正在那里等候，手里拿着一个褐色的包裹，见她来了，顺手将包裹递给她。</p>
“安排好了么？”青芜结果包裹，问。</p>
孙灵远点点头：“明日辰时，南苑点兵，父王和我都会南下。”</p>
“皇上答应你们了？”青芜讶然。</p>
孙灵远微微颔首：“他……他倒是位难得的贤明君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