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怔怔看着原地，目光凝定……越来越深。</p>
“姑娘。”</p>
少年催促道：“我师父现在谁也不见，要不你待会儿再来？”</p>
青芜回过神来，忽地问道：“你们师父，姓甚名谁？”</p>
“这是师父的名讳，我怎么敢随意说。”少年有些不耐烦，微微沉了脸。</p>
然而刚才那人就问了这一句之后，再不说话。</p>
青芜也只立着，没有要往回走的意思……</p>
少年正想说什么。</p>
“让她上来吧。”上面，带着微微沧桑的声音，喟然长叹。</p>
……</p>
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青芜竟然有些害怕……太像了，这个声音实在是太像那个人……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她心里甚至生出了怯意，不敢往前。</p>
“姑娘都到门口了，何不进来一坐。”疏离清浅的声音，一瞬间，记忆仿佛被拉回了紫禁城里，那人一身白衣，月下吹箫，表情淡然，只有在看到她和福临的时候，才会露出微微的笑意。</p>
江玄云……</p>
本应该化为黄土，已经湮灭在记忆里，只剩下一个黑色牌位的江玄云……在这里竟然能听见他的声音。</p>
悄然转过屏风，一阵凉风倒灌进来，看清楚面前的景象，青芜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p>
门开着，帘子飘动，一声布衣的男子站在窗前，微微侧过脸来……</p>
茶几上的书半册犹卷，香炉上青烟袅袅，模糊了他的面容。</p>
但是那淡然的目光却一如从前，没有半分改变，看清楚是她，那人笑了：“你来了。”</p>
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招呼声，他转过身，往这边走了两步，一面走，一面淡淡地道：“过的可好？”</p>
青芜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p>
“你都想起来了？”白衣男子目光幽深，淡淡地盯着她。</p>
“果真是你……江玄云……”青芜脸上浮出了一丝苍白的笑意：“你还活着？”</p>
“福临用假的毒酒哄我。”江玄云自嘲一笑道：“醒来以后就到这儿了……他不曾跟你说？”</p>
听到这句话，青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p>
她怎么说，福临曾经把自己当成了江玄云的妻子……却根本没有提到这件事……此刻，面前江玄云的面容模糊又清晰，她忍不住开口，轻声问道：“真的是你吗？”</p>
不敢相信……曾经以为已经过世的人就这么丝毫没有预兆地出现在面前……原本对他的怨愤，疑问，此刻全都被惊喜和恍惚取代。</p>
江玄云却始终站在窗边，不走近，她也不能靠近，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p>
他长叹一声，回过头去：“阿雯，苦了你了……”</p>
这句话被他这么说出来，青芜忽然觉得一阵心酸——一直以来所有的事都是自己一人背着，无人倾诉，仿佛已经成了习惯，但是忽然有人这么说一句，辛苦维持的笑容瞬间被轻而易举地击碎……</p>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江玄云淡淡地道：“当初不曾告诉你真相，让你怨恨福临，就是因为我早就知道此事。你和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他。”</p>
这就是理由……为什么江玄云那夜来找她之时，会假称受福临所托。</p>
目的就是将他们分开。</p>
“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想起来。”江玄云微微笑道：“看来我的酒……并没有什么效果。”</p>
青芜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你现在是江玄云，还是轩辕教主？”</p>
江玄云依旧背过身，沉吟许久，轻描淡写地说：“大丈夫站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张玄云。”</p>
他……终究是恢复了以前的身份？</p>
青芜渐渐回过神来，不可察觉地往后退了两步。</p>
“我就是我，不是什么轩辕教主，也不是江太医……”他的下一句话却让青芜大吃一惊。“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里看到过我……你……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