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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遗泽(2 / 2)

一梦千年话汴梁 老山活着 更新时间 2021-09-08

“有!初时薄白干,之后竟然毫无舌苔,而舌皮干亮如镜。”

施平放下陈县令的手腕,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有个念头忽然从他脑海里闪过:在原来的世界,爷爷曾经不厌其烦的给他讲解这种病的病理,每次都会让他背诵这种病的医理和药方,还会经常考较他。这让他记忆深刻。很奇怪!爷爷难道能掐会算,知道会遇到这种病人,一切都是他提前安排的。想到这里,施平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等施平收回思绪,却见刘郎中正紧张地看着他。他心念一动:刘郎中行医三十年,是一位今夜丰富的老中医,施平想看看这个时代的老中医的理论水平,顺便证实一下心中那个可怕的想法。

于是,施平问道:“老刘,根据您的经验,你认为是何病?”

刘郎中眉头紧蹙,捋着山羊须捏了半响,这才说道:“根据老夫的行医经验,按淀应该是伤寒,《素问》中有云:‘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所有以壮热、寒颤为特点的疾病,都是伤寒这是不会有错的。初起之时,老夫认为是太阳伤寒,但是用药之后却全然无效,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施平皱了皱眉头,说道:“老刘,你的意思是病人恶寒,头痛脖子僵硬,的确是太阳伤寒,然而用伤寒治法,却又不见效,所以你老人家由此而困惑。”

“是啊,老夫行医三十余年,还没遇到过这种棘手的问题。”刘郎中此时愁得满脸都是褶子。

施平组织了一下语言,犹豫着说道:“老刘,您是有三十年行医经验的老前辈,小子想说句让您不高兴的话,在辨证思路上,晚辈略有不同见解,请恕晚辈无礼!不知您愿不愿意听。”

“哦?愿闻其详。”刘郎中来了兴趣。

施平抱拳说道:“那好,晚辈就冒犯了。如有唐突之处,还望老前辈多多包涵!”

“哎,小郎君过谦了!别人敢小觑你,老夫却不敢。咱俩也算是打过几回交道啦,算是知根知底。你虽然年轻,但老夫知道你已经得了施太医的真传,医术比老夫更加精湛。老夫可不敢在你面前托大。老夫让梁书办把你请来,就是想要集众思,广忠益,何来唐突一说。”

“那好!晚辈也就不矫情了。”施平掀开被子,指着李县令胸口和腋下,”老刘您看,县尊高烧不退,周身又发块如瘤……小子听说河北西路自去年开始就流传一种瘟疫,特点就是周身起疙瘩。会不会是这种温热疫病?并非是伤寒。”。

刘郎中点点头说:“嗯,有这种可能!老夫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至于去年河北西路流传的疫病,老夫也有所耳闻。不过老夫以为就算是疫病,也不过是伤寒温病罢了,正所谓‘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冬天受了寒邪之后,没有即刻发病,寒邪潜伏在体内,郁而化热,到了来年春秋两季时,由于阳气升发,或者食用温补药物或食物,伏于体内的邪热,也随阳气上升而升发到了太阳经而为温病,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老夫平时也经常遇到。”

施平摇摇头,反驳道:“老刘,此言差矣。晚辈窃以为河北西路流传的疫病并非冬天的寒邪潜伏于内造成,很有可能是病毒感染。这种新病毒传染性很强,主要通过空气和与病愚接触的物事传染,这是一种病毒性急性流惑。哦!听不明白啊!这么说吧,这次的瘟疫就是天地之间一种戾气侵袭人体。”

刘郎中给人看了一辈子的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实在有些耸人听闻。神情惊愕,半响才追问道:“病毒?病毒性流惑?……戾气?小郎君,你说的这些新名词,老夫这可是闻所未闻啊……医圣的书上也未曾提及,不知施小郎君有何依据……是从哪里看来的?”

“老刘,实不相瞒,现存的医书上没有。这都是我翁翁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总结出来教我的,小子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这年月没有病毒学这个概念,施平没法解释,只好推到那个施太医头上。反正死无对证。

施平解释道:“老刘,你注意到没有?此次瘟疫,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之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此气无形可求,无象可见,无声无臭,其来无时,着无方;此气之来,无论老少强弱,触之即病。”

刘郎中眼前一亮,拍案说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施太医学究天人,令老夫豁然开朗。难怪瘟疫会人人相传,之前老夫百思不得其解,先贤有言‘医事之要无出三因’不外乎伤于七情,外感于六淫,以及不内外因,既然如此,瘟疫怎会人人相传呢?”

施平解释道:“我家翁翁曾言:论致病原由,自古以三因为说,而外感不出六淫,将瘟疫概于六淫之内,施以六淫病的治法,因此误治、误死的病人,沉冤千年而莫白啊……”

“令祖此言精辟!闻之震人发聩啊……”刘郎中由衷的叹道。

施平继续解释:“翁翁曾说邪从口鼻而入,瘟疫邪毒伏于膜原,在半表半里之间,邪正相争,故见憎寒壮热,此时,汗之不得,下之不可,应速速驱逐邪毒于膜原。晚辈注意到这些染疫之人,皆是呕恶、头痛、烦躁、苔白厚如积粉,这是瘟疫热毒内侵入里,一派秽浊之候。此时邪不在表,忌用发汗,热中有湿,不能单纯清热,湿中有热,又忌片面燥湿。“

顿了顿,施平又道:”我翁翁根据病理,曾留下一方,当以用开达膜原,辟秽化浊的方法。故曰达原饮。或许对症。”

“此话当真?”刘郎中激动不已,连连催促,“令祖乃孙真人一般的人物,虽然羽化飞升,却遗福泽被人间。真乃神仙也!小郎君,请快快写来!救人要紧。”

施平微微一笑,边开方子边说道:“翁翁常说辨明医理,对症下药就是好药。方子其实很简单,药材也很寻常,一般人都能承受得起。众所周知:槟榔能消能磨,除伏邪,为疏利之药,又除岭南瘴气;厚朴破戾气所结;草果辛烈气雄,除伏邪盘踞。三味协力,直达其巢穴,使邪气溃败,速离膜原,是以为达原也。热伤津液,加知母以滋阴;热伤营气,加白芍以和血;黄芩清燥热之余;甘草为和中诸药的作用。以后四品,乃调和之剂,就如同渴了就饮水一般的道理,非拔病之药也。”

刘郎中听得如痴如醉。他接过方子,热泪盈眶:“施老神医果然圣手!此方一出,泽被后世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郎中、拴柱、憨牛等人每天跟着施平忙得脚不着地。拴柱和憨牛感同身受,表现的最积极。大清早就要起来开始煮药,煮好了药还得装进大陶壶里,再用棉絮保温,然后和皂吏差役们一起把药抬上车,拉到城门和码头施药。

早上天不亮就开始,一直忙到抵暮城门关闭才归。经过连续十几日连续施药,新野城瘟疫病人数量开始下降,新发的大多都是从外地逃难来的灾民,主要是没有来得及喝药的。

陈县令已经基本痊愈,已经能够坐堂办公了。施平建议陈县令向州府献上达原饮的药方基本方,此方即能防病治病,临证还可随证加减。他希望州府能够推广,让更多的人受益。

陈县令大病初愈,献药方这件好事就落到了刘县尉身上。得知消息后,刘县尉大喜过望。他可是亲眼见到了药方的效果,这可是大功一件。

接过陈县令早已准备好的公文和施平赶出来的防疫守则,刘县尉二话不说,带着两名衙役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第二天凌晨就赶到了邓州。

州府很快就下了命令:凡是从外地逃难进入南阳地区的灾民,必须早晚一次领取汤药口服,如发现有瘟疫病人一律隔离,死亡的病人一概不准家属收殓,而是由衙门雇佣的收殓队负责,病人的衣物被褥一律焚毁。

时间到了九月,南阳地区的疫病得到了一定的控制。新野情况最好,城内常住人口中没有再出现新的发病案例,灾民中除了一些老弱,大部分患者已经痊愈,不少灾民已经准备还乡。

此时秋收在即,施平和简三郎等人也牵挂着即将收获的粮食,施平见疫情已经稳定,一大早便告别陈县令,从新野坐船赶回了仙云山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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